薛銘宇見江詞神情恍然大悟,有些懊悔。都怪他一時失態,他一想到江詞要用這等法子卻醫治紀楚含,這麼危險,他怎麼敢讓她去嚐試。他不由撫額,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太陽穴突突地直跳,覺得甚是頭疼。
“你想的不錯。”薛銘宇冷靜下來,索性說道:“當年我路過苗疆,曾遇到過這種毒,這種毒異常難解,隻能尋得法子找來解藥壓製,後來我遇到的那位病人延緩了許多時辰,卻還是臨近生命垂危,他的妻子聽從一個苗疆女得方法,以血做引,救活了他。但妻子也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我一直都不清楚,若是身中這種毒,需要誰的血才能做成解藥,況且救人者失血過多恐難逃一死。所以,才一直沒有說。沒想到,竟是被你發現了。”
江詞越聽越激動,“原來如此,太好了,我的血或許可以解紀楚含的毒。既如此,我們不如現在就去試試。”她掉頭就要去準備,薛銘宇一驚,急忙攔住躍躍欲試的江詞,板著她的肩膀,劈頭蓋臉一通指責:“你要怎麼嚐試!豁出你的性命嗎!那你讓王叔怎麼辦,他盼了這麼多年終於把你找回來,你就為了紀楚含要棄他而去嗎?還有紀兄,他如果知道你為了救治他豁出性命,那他難道就會開心嗎!還有——”
還有我,你可曾為我想過,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親手將你送上斷頭台。這話卻是沒有說出口。
他眸光隱忍,忽然覺得自己太過於殘忍,竟是忘了問江詞怎麼麼想,他鬆開她,揉揉發痛的眉心,“抱歉,小詞,我失禮了,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再做決定,不要衝動行事。”
薛銘宇坐在石桌前再不言語,江詞被他這一通罵的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可他說的對呀,自己的確是太過於天真,為了紀楚含不管不顧。
她差點忘了,她還有秦王,那個將她寵上天得親爹,若是自己走了,他該有多難過。她忽然覺得真是自私,心中自責萬分,可天秤的兩邊都是她最愛的兩個人,她又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紀楚含死在她麵前。
“銘宇,你見過幾次這種毒醫治成功?”
“遇到過兩次,隻有一次病人還活著,救人的卻死了,另一位病人,沒有找到能夠解救他的血,已經去了。”
江詞又問:“那救人的人死因可是失血過多?”
“正是。”
江詞垂眸深思了半晌,才道,“既如此,我可以先試試給紀楚含先輸一些血,或者分出幾次給楚含輸血。”
“不行!”薛銘宇語氣不容分說,“我都說了,這等法子本就是旁門左道,你若是這樣對你的身子傷害有多大,你身為醫者難道會不知道!?你就算再想救治紀兄,也要先考慮自己的安危。”
“銘宇,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嗎?”江詞眸中波光湧動,“若是今日躺在榻上的人換成了你,我也會這樣做。那你呢,若是換做是我,你可會救我?”
他當然會了,但他沒說話。他不想這點真心成為江詞冒險的理由,喉嚨上像是拴住了一塊大石頭,薛銘宇凝視著江詞,她從來都是重情重義,愛恨分明,現在好了,這點重情重義也成了她的死穴,拖累著她。
“或許可以找到別人來替代你。”他話一出口就已經開始後悔了,江詞的性命就是命,別人的難道就不是了嗎,但那不一樣,醫者仁心,他竟然也會講出這樣的話來,他忽而覺得羞愧難當。
江詞倔強地搖搖頭,已然下定了決心,“銘宇,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這樣做,風險已經降到最低。不用再考慮了,我覺得這個方法可以一試,我爹那邊,還希望你能瞞著他。”
她這是不容分說了,薛銘宇苦笑,看來他現在是說什麼都沒用了。
他們正商議著,院內卻前來人稟報,原來紀家派了人前來接紀楚含回府。
江詞正欲隨便叫人前去打發打發,卻聽得稟報得小廝說道,“紀府的侍衛們說了,若是不將紀少爺帶回去,就站在王府門口不走了。”
江詞不由冷笑,居然趕來威脅王府了,真當秦王手上沒了實權就來欺侮王府麼,秦王就算是再沒實權,在外人眼裏,也是皇上的親生兄弟,紀純飛真是好大的膽子。“不走就不走吧,就當是做了王府的守衛了,誰稀罕管他們。”
彙報的小廝見此,便下去了。
待到小廝走後,薛銘宇才問:“紀兄在紀府可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