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詞後退了兩步,連打了兩個趔趄,後麵正是二樓的圍欄。她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麵色慘白,對即將麵臨的危險渾然不知。
手抵住圍欄的那一刻,身子忽地一陣輕飄飄得,搖搖欲墜。江詞抬眼,麵前是烏蘭格格驚詫的目光,她才猛然察覺到了危險。心頭倏地一陣發怵,她感覺重力消失,卻在最後一刻眼前晃過一抹煙青色錦袍,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江詞被這一拖拽,又重新在原地站得穩了,心跳聲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她以手抵在胸口上,試圖讓自己安定下來,卻發現自己還握著元祈的右手,她猛然驚覺自己的失態。
抬眼,烏蘭格格的視線從未在自己身上移開過,江詞猛地鬆開元祈的手,神色如常地笑道:“多謝四哥出手相救,是懷玉失態了。”
元祈收回落了空的右手,滿不在乎地甩了甩袖子,餘光一瞥,撞見烏蘭格格炙熱的目光,他淡淡一笑,“格格可是受驚了?我這妹妹沒見過世麵,向來一驚一乍,格格可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
元祈向兩個侍衛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侍衛便拖拽著男人走了下去,地麵上呈現出因拖行而留下的一灘血跡。室內血腥氣味濃鬱,即使通著窗卻如何也消散不出,江詞眉頭一皺,胃中空蕩蕩地不舒服,幾乎幹嘔出來。
她眉心微蹙,卻見門口候著的小廝緊接著端進來一個香爐,燃起香氣繚繞,這室內的空氣才好了些。不一會兒,地麵上的血跡也立即被清洗幹淨,整個包廂內又恢複了進來時的樣子,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烏蘭格格麵色有些歉然,扶著江詞在桌前坐下,才察覺到她的裙擺也被鮮血殃及。烏蘭於是愧疚地說道:“郡主,烏蘭是不是嚇到郡主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麼,當著她的麵突然殺人,剛才她差點沒從二樓掉下去,這還用說。江詞看著裙擺上的一大灘血跡,麵色如常地擺擺手,“格格多心了,是……是懷玉剛才有些不舒服,不關郡主的事。”
“那就好。”烏蘭格格便鬆了一口氣,江詞心想這是客套話你還真的信了,卻見烏蘭格格黠地撲哧一笑,“郡主,我是逗你的,我刺出那把劍特意偏了一寸,不是致命傷,他暫時還死不了。”
江詞腦子嗡地一聲,有些困惑地看向她,“啊?”
“烏蘭雖然記仇,可也斷斷不會草菅人命。這人雖然可恨,但是烏蘭將來要嫁到皇宮,不能在出嫁之前辱沒了殿下的名聲,所以烏蘭給他留了一口活路。”烏蘭絮絮叨叨地說著,神情中有幾分得意。
她轉頭看向江詞,忽而化作了做錯事的愧疚,“但烏蘭沒想到,郡主這麼不經嚇,還是四殿下眼疾手快救了郡主,否則,烏蘭不知道自己都要闖出什麼禍亂來了。”
烏蘭說著,又麵色嬌羞地偷瞄了一眼元祈,才羞羞地低下了頭。
江詞無奈地望向元祈,他還未來得及收下麵上的溫柔,唯有在麵向她時,唇邊的笑意頃刻間化作了欠揍的玩味。江詞無聲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知他這是逢場作戲還是真的對烏蘭格格有幾分真情意。
她便說道:“格格無需介懷,懷玉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烏蘭一瞬間就恢複了笑嘻嘻的神采,“郡主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郡主不怪烏蘭了?”
“不怪。”江詞搖搖頭。
“那就好。”烏蘭格格頓時便雀躍了起來,元祈不經意瞥了一眼江詞衣裙上的血跡,料想她必定想早些回去換個衣裳,便笑著同烏蘭格格說道:“格格一路舟車勞頓,不妨先回皇宮歇息片刻。”
“好啊。”烏蘭從善入流地答應了,江詞看向裙擺上混亂不堪的血跡,心頭鬆了一口氣。
回宮的途中,江詞和烏蘭同乘一架馬車,聽得烏蘭絮絮叨叨地講起一堆瑣事。
原來烏蘭和可汗吵架,是因為可汗對這位四殿下頗有微詞,至於究竟有何不滿,烏蘭隱瞞了些許,沒有全盤和江詞說出來。江詞心中明鏡,大概也能猜出些什麼來。
蒙古可汗活了大半輩子,對這個女兒自然是盛寵萬分,總想著把最好的都留給烏蘭格格。可汗的本意大概是,想要烏蘭選擇大都未來繼任皇帝的太子紀楚含,誰想到陰差陽錯烏蘭卻看上了四皇子元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