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煙青色的夜色還未來得及散去,江詞卻已經被外頭的聲音吵醒。她下了床榻,到銅鏡跟前叫來宮女替她梳洗打扮,就聽得烏蘭的寢殿內不時地傳來叫聲,江詞無奈地笑了笑,便叫宮女隨意盤了個發髻,匆匆地到了烏蘭的寢殿。
房間內待命著一排宮女,一個都動也不敢動,都在等著烏蘭的指示。江詞跨進房門,隻見烏蘭一個人坐在銅鏡跟前,一身嫁衣紅豔似火,奪目而又豔麗,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忙湊上前去,“格格這是怎麼了?”
“懷玉你來了!”烏蘭格格聞言急忙站起身,麵上的愁容頓時消散了大半,卻仍舊帶著幾分憂愁,“懷玉,烏蘭又覺得這群宮女上的妝太豔麗了,烏蘭不喜歡,四殿下也不會喜歡的。”
江詞柔聲安撫道:“怎麼會呢?四哥喜歡的是你的人,不管你今日化的是濃妝還是淡妝,四哥都會喜歡你的。”
“真的嗎?”烏蘭聽到江詞所說的話,一時有了幾分喜色,但眼眸中的遲疑卻未曾消散,“可是,烏蘭覺得,四殿下並沒有懷玉所說的那麼喜歡我。”
江詞身形一怔,“你……為何會這麼想?”
“這兩個月以來,烏蘭住在坤寧宮,四殿下都不曾來見過烏蘭幾次。四殿下或許對烏蘭不是那麼關心,懷玉,你說烏蘭說的對嗎?”
她的眼神熾熱而真誠,摻雜著淚花點點,江詞看在眼中倏地有些心疼,她無聲地搖搖頭,烏蘭心中早就有了分曉,可卻期待著江詞來反駁她。江詞於是柔聲道:“格格說的不對,四哥忙於政務,平日裏就沒什麼閑暇時間,我住在這坤寧宮的時候,平日裏也見不著他幾麵。你們以後結為夫妻,就每天都能瞧見他了。”
“真的嗎?”烏蘭神情中有幾分不確定,但似乎還是選擇相信她了。
江詞伸出手將她抱在懷中,淡笑著說道:“當然是真的。”
其實,元祈偶爾會在空閑的時候去找她說著閑話,雖然大多時候他們都在鬥嘴互嗆,但江詞看見元祈的幾率似乎比烏蘭多上一些。她問元祈為何不去找烏蘭,正好培養日後的夫妻感情。元祈唇邊噙著一抹笑意,笑著說道:“婚後同宿同眠,我這逍遙日子還沒過夠呢。”
江詞白了他一眼,就不說話了。
還有一次,江詞陪同烏蘭在偌大的皇宮裏繞了一圈,走回來時累得不成樣子。推開房門,就看見桌上擺著她最愛吃的馬蹄糕,而元祈則坐在案台前看著書卷。
她當時看見馬蹄糕就邁不開腿,吃完以後才來的及問他,“四哥大晚上的不在自己房間,來我這幹什麼?”
他隻是專注地看著麵前的書卷不語,江詞以為他是故意不理他,一賭氣就跑床上睡覺去了。誰曾想她那日累得緊,一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等她醒來之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元祈卻還坐在案台前不動。她沒好氣地說:“四哥是拿我這兒當書房了吧!”
但元祈卻沒答,她心下生疑,湊上前才發現他左臂上處中了箭矢,傷口處的血跡已經成暗紅色,凝結成痂。而元祈也並非是在看書卷,隻是昨夜隔得太遠,她沒來得及看清晰就跑去睡覺了。
江詞當時暗罵自己的粗心,竟然讓元祈在她麵前昏迷了一夜,她急忙後來她替元祈處理好傷口,才發現元祈不知道何時才醒過來了。她一時有幾分心虛,畢竟自己昨天將他無緣無故曬了一整夜,也不知道他當時意識是否是清醒著的。她於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故作鎮定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大晚上的被人暗算了?”
誰料元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推開門就走了。
江詞當時在心裏切了一聲,暗罵他是小氣鬼,好歹她也救了他啊,雖然……是在放了他一整夜過後。
隻是這些事情,江詞怕烏蘭會多想,是以一直都不曾對她說過。今天就是她的大喜日子,雖然元祈或許更在意權力,但他應該不會辜負烏蘭吧……
她拍打著烏蘭的後背,輕聲說道:“格格本就是個美人胚子,怎麼梳妝打扮都好看,四哥一定會喜歡的。快梳妝吧,不然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烏蘭重重地點了下頭,終於乖巧地坐在了銅鏡跟前,江詞向不遠處待命的宮女招翻箱倒櫃地找著金創藥給他包紮。元祈會在大半夜來到她這裏,說明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受傷,江詞便沒再聲張,宮女端著水盆要進來,她也讓她們放在門口,自己去端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