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眾人麵麵相覷,沒想到董貴妃和皇帝出現就是為了弄出這樣一出鬧劇,而且皇帝現在是什麼都聽董貴妃的,絲毫不曾忤逆過她的意思,完全就是她手中的傀儡。
再而且,今日是四殿下元祈的大喜之日,他娶得這位正妃來頭也不小,正是有蒙古國做靠山的烏蘭格格,可董貴妃卻不管不顧,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前讓烏蘭格格和元祈難堪,她到底圖的是什麼?
江詞不由長歎了一口氣,再看向元祈,他的麵色未曾表露絲毫不悅,但她心裏清楚,董貴妃已經是挑戰他的底限了。
烏蘭格格身處在這樣不尷不尬的境地中,站在正中央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皇上的命令,元祈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違抗的,烏蘭心中清楚。她雖是不理解董貴妃為何如此古怪刁鑽,非要在此刻讓她掀開蓋頭的,但她不想讓元祈為難。
正當大殿內屏息凝神,觀望著這一出鬧劇的時候,宮人們顧忌著元祈遲遲不肯動作,董貴妃見無人上前,麵有不耐,於是又忿恨地拍了一下案台,“本宮和皇上說的話,你們都裝聾作啞假裝聽不見嗎!”
元祈不說話,幾個宮人們便戰戰兢兢地到烏蘭格格的麵前,踟躕著卻不敢動手,要知道,在這宮中,得罪了誰也不敢得罪四殿下。礙於董貴妃的眼神的逼迫,幾個宮人才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然而還未觸及到鮮紅欲滴的紅蓋頭,烏蘭格格卻驀地一抬手將它掀開了。
那抹紅綢的紅蓋頭從烏蘭格格滑落,她將它傳遞到了元祈的方向,元祈一抬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蓋頭牢牢抓在了手中,烏蘭見狀不由嫣然一笑。
她轉頭,麵向高處端坐的皇上和董貴妃,屈身行了個禮。
“貴妃娘娘,皇上,烏蘭從遙遠的蒙古趕來,一直未曾有機會與娘娘和皇上有過諸多接觸。娘娘對烏蘭有好奇也並不奇怪,既然娘娘想看,那就看吧。”
烏蘭抬頭,眼眸中盡是無所畏懼,董貴妃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打量董貴妃,女人間的直覺有時候很奇怪,她輕而易舉地就看出了這個貴妃娘娘對元祈的情誼,滿是不甘心,不甘心驅使著她挺著大肚子來出席這場婚宴,還要大鬧一場。
董貴妃手上的帕子被她捏成緊皺的一團,混亂不堪而又狼狽。年輕貌美的烏蘭格格,明眸皓齒、剪水得秋瞳似有千言萬語,朱唇輕啟明豔動人,她一襲紅色的嫁衣無疑是整場婚宴的焦點,那眼中的年輕無畏,她三年前也曾有過,那是她初次見到元祈的時候。
她在這深宮三年,棱角還未被磨平,一顆心都被元祈牽絆著。她知道自己不過是個細作,是他眾多棋子中的一個,可是她一直抱有幻想,皇帝死後,元祈登基,她才是與元祈終身相伴的那個人。
從前出現的江詞讓她察覺到了一絲危機,但沒想到元祈沒過多久就和這位蒙古的烏蘭格格定下了親事,今天元祈這般袒護烏蘭格格,讓她心上的氣焰更為惱火,她才會失態之下當眾讓烏蘭難堪。
然而當烏蘭格格主動掀開蓋頭那一刻,董貴妃才恍然驚覺自己方才是太衝動了。她不該冒著這樣大的風險帶著皇上一同出席這種場合,更不應該非要為難烏蘭格格,元祈一掃而過的眼神盡是冷漠,她忽地有些畏懼。還有烏蘭格格明豔動人的容貌,讓她倏地有些自卑,她已經不再年輕貌美了。
“貴妃娘娘可滿意了?”元祈突然的發問召回了董雲煙的思緒,她一瞬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她很難保證,今日之事元祈不會和她以後清算。
董貴妃不答,元祈麵色如常,“既然貴妃娘娘看也看了,那就恕元祈失陪,送元祈的正妃回宮了。”
元祈手中拿著那塊紅蓋頭,一步步緩緩走到烏蘭的跟前,她的心跳就從那一刻開始變得不安分,元祈輕聲說著:“把眼睛閉上。”
烏蘭便乖巧順從地闔上了雙眸,隻察覺到麵上又被罩住了蓋頭,睜開眼睛,隔絕了外頭的光線。她低下頭,唇角不自覺地牽動起來,心間上像是裹了蜜一般,化不開的綿甜。
元祈這回沒有牽著長長的紅綢,而是直接牽過她的手,當著眾人的麵,烏蘭的臉頰愈發地滾燙,還好她的麵容隱藏在紅蓋頭下麵,沒有人能夠察覺出來。蓋著紅布,她隻能依稀瞧見元祈的短靴,瞧見元祈順從著她的步伐,走得分外緩慢,牽著她一步一步走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