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夫領著江詞回到馬車,又重新把她綁上,推推搡搡把她塞進那輛裝滿了人的車廂。
這次倒是沒把她的嘴堵上,可能是因為她之前的表現十分良好,讓車夫放下心來。
馬車重新顛簸起來,躺在地上裝死的公子哥把眼睛偷偷睜開了一條縫,看到江詞對他眨了眨眼睛,才坐起身子。
“這群人販子還算是有點良心,還知道帶你去醫館包紮一下。”公子哥小聲咕噥道。
江詞微微一笑,這公子哥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被家人保護得太好,不但純情得很,連思想也十分單純。
“他們帶給我包紮傷口的目的,隻是不想讓我賣出去的價錢打折扣。”看到公子哥茫然的神色,江詞搖搖頭,問道,“在這些人選擇當人販子的那一刻,他們已經喪盡天良,你可知,有多少無辜的人因為他們的一己私欲而背井離鄉?”
“可惡,這些人販子的確該死!”公子哥恍然,恨恨地說道,“等我回去,一定要讓我爹好好查一下,把這些藏在暗處的人販子都揪出來,關到大牢裏去!”
原本江詞就猜測這公子哥的身份非富即貴,聽到公子哥這麼說,不由得產生了幾分好奇。
“冒昧問一句,令尊是……”
“我爹是京城六扇門總捕頭金九安。”公子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頗有些自豪。
江詞身為郡主,紀楚含更是太子之尊,自然聽說過六扇門總捕頭的大名。金九安以鐵麵無情大公無私著稱,又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提刑官一籌莫展的案子在他手中都會迎刃而解,故而得了個神捕的美稱。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有點愣頭愣腦的公子哥,居然是那一位的兒子,真真應了那句老話,人不可貌相。
“原來令尊便是那人稱神捕的金大人,我早就聽說過令尊斷案入神,十分仰慕。我叫江詞,敢問公子大名?”
“我……”不知為何,公子哥剛才還趾高氣揚的神色突然萎了下去,訕笑兩聲,聲音細弱蚊蠅,“我叫金元寶。”
“……”天知道江詞是怎麼硬生生把笑憋回去的,原來古代真的有人會叫金元寶這種名字。
“想笑就笑吧。”金元寶白淨的麵皮再次染得通紅,雖然這麼說著,卻有一種你要是敢笑就跟你沒完的架勢。
江詞輕咳幾聲,把笑意掩飾下去,想到目前的處境,眉宇間又染上一層憂慮。
“不知道我們會被賣到什麼地方,到時候能不能找機會一起逃出去。。”
如果離京城太遠,紀楚含找不到自己了,那該怎麼辦?
江詞雖然擔心,但對自己做出的決定不後悔,這群被人販子抓住的姑娘裏,有好幾個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這些人和自己一樣都是受害者,她沒辦法丟下她們不管,隻顧自己的死活。
而且,她相信紀楚含一定會找到自己的。
馬車行駛了快一個月,時間越久,江詞心中就越是沉上一分。聯係到那幾個壯漢說的不是中原話,怕是要被賣到外域去,那可就糟糕了。
其間,金元寶很不情願地從“昏迷”中醒來,也受到了繩子和抹布的招待。
本少爺居然要受到這種待遇,等有朝一日回到京城,我爹定會要你們好看!金元寶憤憤地想著,心裏才會稍微覺得安慰一些。
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是,人販子可能是怕一路上的奔波讓這些看起來沒吃過什麼苦的少爺小姐們變瘦了,賣不出好價錢,所以夥食還算不錯,一日三餐,頓頓有肉。
在與蒙古的交界處,有一個小城,名為白馬城,本朝與蒙古一直對於白馬城的歸屬有著爭端,至今未解決,而白馬城也成了一個三不管的灰色地帶。
白馬城裏是蒙古人,也有與蒙古人做生意的漢人,雖說是個灰色地帶,但其的繁華程度,絲毫不亞於其他城鎮。
江詞已經記不清過了多少時日,馬車簾子又一次被掀開,這次卻不是送飯。
“到了,都給我下車,老老實實的,別想著耍什麼花招!”那個刀疤臉大漢惡聲惡氣地說道,手裏拿著一柄鋒利的刀子,在空氣中比劃了兩下。
江詞跟在人群中一起走了出去,外麵的陽光刺得江詞一陣眩暈,下意識閉上眼睛。
這次倒沒有人催促她,另一個壯漢拿出一條特別長的麻繩,係在她們捆住雙手的繩子上,把所有被抓來的人都串在了一起。
壯漢拽了拽繩子,確定不會被掙脫之後,才催促著江詞一行人快些走。
走到一處類似於市場的繁華地帶,壯漢讓他們站在原地,自己用江詞聽不懂的異族語言吆喝著,不一會兒就有許多人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