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臘梅，徐媽的日子也不顯得寂寞，她比平日裏更忙了。
徐媽之所以忙，是因為她答應要教臘梅算術。
臘梅學算術，跟她做事比起來，那有著天壤之別，連臘梅自己都說：“我笨死了，幹娘，您就不要再教我了！”
徐媽就看著臘梅，道：“我一直以為你是有韌勁的，就這麼點困難，就放棄啦，瞧你這出息！”
臘梅聽了徐媽這麼鼓勵自己，若自己再放棄，有點對不起徐媽了，別人學起來是不是也這麼難，臘梅她不曉得，她沒有個比較。
於是，臘梅就又認真地數起數來。
臘梅能從一數到一百了，這個沒問題，可是往上數，她就有些亂，常常數錯。
好在徐媽這個年紀，有的是耐心。
徐媽就鼓勵臘梅，“你好好數，用心數，等你能把數數會了，我再教你怎麼算賬，教你怎麼識字！”
臘梅就猛地抬頭，驚訝地看著徐媽，道：“幹娘，您也識字？”
“小時候認得些字，雖然現在有一些字都忘了怎麼寫了，但是教你還是不成問題的！”徐媽道。
“那，有先生曾經教過您？”臘梅緊跟著問道。
徐媽就看著臘梅，笑道：“你先把你數數學好，哪這麼多問題？”
“不是的！”臘梅就道：“在我們那裏，別說女人了，連男人們不識字的也有很多呢。識字的男人，那家裏條件都比較好的，有錢的。幹娘，您怎麼認識字的？要是有先生教，得花多少錢啊？您家裏以前也是有錢人家嗎？”
“別打岔！”徐媽想把話岔過去，就道：“來，從一百一十開始數！”
臘梅歪著頭，眼睛看著徐媽的臉，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
她忽然悄悄地問徐媽道：“幹娘，我有個秘密，一直不敢跟別人說！”
“嗯？”徐媽聽臘梅這麼說，就白了她一眼，道，“什麼秘密，瞧你這樣？你是不是在打岔，就不想學啊？”
“不是的，幹娘，您聽我說嘛！我從家裏出來，跟著王大爺到城裏的時候，我第一次去城裏的茅房，茅房有兩個門，那上麵還有字，幹娘，您說那茅房會不會分男女？”
徐媽先是驚訝地看著臘梅，後來想想，就笑了。
徐媽想，臘梅那裏一家一戶，因為是一家人的緣故，每家隻有一個茅房，那是不分男女的。她未出過遠門，當然不知道茅房還有男女一說，於是就道：“當然分男女，你是不是走錯門了？”
臘梅就心虛地對徐媽道：“老天爺，還真的分呀，那我估計自己走錯了！”
臘梅又神秘道：“幹娘，您別笑話我，我去過了那一間，後來還有個男人也進去了！”
徐媽就笑道：“走錯了就走錯了，你個小孩子家家，誰還笑話你去？”
徐媽就拿了樹棍，在地上工工整整地寫了兩個字，讓臘梅看。
“你看，你在那茅房的牆上，是不是看到這兩個字？”徐媽問道。
“嗯嗯！”臘梅忙地點頭，但是她說：“就是那上麵沒您寫得好看！”
徐媽笑了，對臘梅道：“你看這個字，讀男，就是說，這邊是男廁所，以後要記住，若大姑娘了再走錯了，那就丟死個人呢。這個字讀女，就是女人上的茅房，知道麼？”
臘梅就縮著脖子笑了。
“那······”臘梅又疑惑的抬起頭，對徐媽道：“要是男人也不認識字，走錯了可咋整？這多危險啊！”
“隻要是成年的男人，哪個不曉得？即便他不認識，他第一次出門，見了這兩個門的，他也不敢亂闖，多多少少他都聽說過，哪個村裏沒有識字的，哪個村裏沒有出過遠門的人？平常閑話，都是要說的呢！就像你今兒個，不是跟我說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