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劉禪醒來之後,便進行沐浴更衣,因為他今天要與諸葛喬、糜芳和潘濬一起去江邊祭奠糜夫人以及自己的生母甘夫人。
劉禪邀請糜芳,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潘濬的話,就顯得有些突兀了。其實,昨晚喝酒的過程中,劉禪邀請潘濬的時候,不僅諸葛喬,就是潘濬自己都被震驚了。因為這對當時的人而言,那絕對是不得了的事情。
自西漢以來,漢朝人對死者的葬禮那可是極為重視的。重視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呢?漢朝人是這樣說的,“事死者如事生人”,就說是,要向對待活人那樣對待死者。所以漢朝有地位的人的墳塚一向都很豪華。
潘濬身為漢中王的臣屬,如今世子邀請他去參加夫人的祭禮,那對他這個臣屬而言,絕對是最大的禮遇了。
同時,劉禪也想要借由這件事,向潘濬傳達出自己的善意——自己對他潘濬是非常之信任的!
潘濬當然對劉禪的禮遇是感激涕零的,當時直接離座,匍匐在地向劉禪施禮了個大禮。其實,劉禪之所以給予潘濬如此禮遇,是因為他早已經發現,潘濬這個人是個很信奉“士為知己者死”的人。如果給予絕對的信任,他自己就會將自己的能力進行充分的發揮,這是他從潘濬自己主動每日巡查城防看出來的。
當劉禪和諸葛喬登車到達城門之時,糜芳與潘濬兩人早已經在那裏等候著。今天的潘濬的邊幅顯然是經過了一番精心整理,身著華麗冠帽,臉上的神色相較於平日裏顯得和緩和很多,甚至還時而帶上了淡淡的微笑。
看來劉禪邀請他去參加祭奠,讓潘濬的心情好到了極點。
糜芳跟潘濬差不多,身上的穿戴也是極為規整,而且顯然更加華麗。不過,相人首看其神采氣度,其次看談吐,至於衣著則是在最次了。所以,在劉禪看來,糜芳雖然錦衣華服,但是在氣度風采上,顯然跟潘濬那是有著不小的差距的。
劉禪與兩人打過招呼之後,三輛馬車便帶著一堆人、祭奠使用的一應物品向江邊出發。
到了地方之後,就見兩座孤單的墳塚佇立在江邊。不遠處便是終日發出窸窸窣窣細語的蘆葦蕩,再遠處便是滾滾的長江水裏,江麵上白帆點點,隨著擺蕩的江水上上下下起伏。
也許這裏的景色是美好的。但是一想到墳塚裏麵埋葬著的,是自己最應該感激的人的時候,劉禪心裏不免生出一陣傷悲。
仆從們便著手擺放香案果品燈燭,祭奠方才開始。祭奠的儀式顯得繁瑣,進行了很久才完畢,時間卻是已經快過中午。劉禪看看時間充裕,就邀請潘濬與糜芳兩位荊州大員一起到江邊走走。
其實,根本連想都不必想,現在荊州境內一定到處都是吳魏的奸細在活動的,所以趙風隻好派出所有手下對周邊進行梳理,以確保這三個大人物的身家安全。
三人一邊慢慢地走著看江上的風光,一邊聊天,剛才祭奠的那種肅穆的氛圍減輕了很多。糜芳這人交際的手段似乎不錯,與一向嚴肅的潘濬居然聊得來,看來他們之間似乎合作的還算愉快。
糜芳首先聊起甘夫人和糜夫人的一些往事,劉禪本來就很少跟劉備一起生活,對她們二人的事情知之甚少。糜芳的講故事的口才還不錯,娓娓道來全是劉禪不曾聽過的事情,感覺是甚為有趣。
聽完之後,劉禪便將自己心裏的想法告訴糜芳道:“舅父,乘今天潘治中也在這裏,你們兩位大人幫我參詳一下。如今荊州戰事紛亂,如果此地有個閃失的話,那麼我們就要退入西川,那我兩位母親的墳塚怎麼辦?”
糜芳擺擺手笑道:“你這孩子就會瞎操心,如今荊州戰局可謂大好,哪裏來的閃失呢?兩位夫人如今好好地安葬此地,就不要再打擾她們了。”
劉禪當然不會同意糜芳的說法,否則自己怎麼會千裏迢迢趕來江陵,還要采取諸般動作,目的不就是為了從東吳手中,保住荊州地盤嗎?劉禪便看看潘濬,問道:“潘治中,你的看法呢?”
潘濬本來以為劉禪剛才話裏提及自己,隻是順便而已,不想世子是真的要詢問自己的。不過,這件事可不是小事,自己一個外人怎麼好隨便幹涉呢?
他避重就輕道:“回世子,關君侯如今在前線節節勝利,已經打得曹軍喘不過氣來,所以北方的戰事恐怕是不必擔心的。但是,如今荊州內部的兵力,絕大部分已經抽調出去,可謂兵力空虛。若有人乘機發動大軍來攻,則後果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