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當即給鄧艾回複了一封信,叮囑他一定不要因為一次勝利而心生驕傲。
因為從當前的形勢來看,東吳既然已經向南郡動手,就不可能善罷甘休的。公安城做為劉備這邊在長江南岸唯一一個固守的據點,敵軍不可能對此放任不管,他們下次一定會發動更大規模的進攻的。
所以,鄧艾輕易擊敗韓當的軍隊之後,隻會更加引起東吳的重視。那麼他們下次對公安城發動的進攻,肯定是會比韓當的要猛烈得多了。
時間又過去一天之後,劉禪的最後一次軍事安排,已經布置得很是妥當。他要教給曹魏軍在南陽郡內最後一次教訓,也即將要展開了。
這次,劉禪在樊城後方十五裏,靠近襄水邊港口也是十五裏之處,擺開了軍隊的陣勢。
劉禪在這裏安排了近兩萬人馬,其中接近一半是騎兵隊,這乃是整支荊州軍全軍的所有騎兵隊的數量了。樊城一線,關興統轄的各支軍隊裏麵,幾乎是沒有任何騎兵隊參加的,他們的騎兵隊都早就被劉禪抽調出來了。
劉禪將這二萬人馬分成了三支軍隊。
蓋猛率領東邊一支配備了三人騎兵隊的六千人部隊,廖生指揮西邊一支跟蓋猛同樣配備的軍隊。劉禪自己則率領熊平和倪痕指揮居中的一支八千人左右的部隊。其中,熊平負責指揮那支四千人的騎兵隊,倪痕則負責指揮全部步兵隊。
這時候的樊城一線,已經激戰了整整五天時間。曹魏軍雖然是人多勢眾,可以采取輪流攻擊的方式,但是時間這麼久了,雙方參戰的士卒們都已經感覺筋疲力盡。
時間終於熬到了下午的盡頭。夕陽在樊城的城頭緩緩地下沉,發出紅而略帶著紫色的光芒。它是那樣孤獨地懸掛在天邊,從城下看去,忽然會產生一種錯覺,這太陽似乎要從天上掉下來了。問題隻是,它究竟是會掉到城內的自己這頭,還是掉到城外的敵軍那頭,而且還會不會因此砸到人。
早在接受防務樊城一線的任務的時候,關興、關索、鮑三娘和唐必等幾個大將處,就都得到了劉禪的命令。劉禪要他們在第六天夜裏子時,同時對敵軍發動一次突襲。他們沒有必要一定要擊敗敵人,隻要給敵人一個下馬威之後,便可以乘夜往南方的襄水港口撤退。
而且,劉禪的命令之中,也讓他們不必再與自己合兵一處。關興統轄的所有軍隊,隻需要立刻撤退過劉禪統轄軍隊的防線,直接在襄水渡口過河,撤到襄陽一邊去便可以了。
關興諸將雖然不太明白劉禪這道命令的確切用意,似乎世子的這道命令,似乎是有意要為自己斷後似的。但是他們除了上書詢問之外,還是一板一眼地照著世子的命令去做了。特別是關興,可以說如今還是待罪之身,更是不敢對世子的命令執行得缺斤少兩的。
這日的子夜時分,夜色陰沉,樊城內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城外的空地上麵,卻在燃燒著無數地篝火。升騰的火焰無論如何也驅散不了這嚴寒的天氣,隻是發出一聲聲劈劈啪啪的爆裂聲響。
天空依然下著小雪,如同天空中有飛過無數白天鵝,從他們的翅膀下麵,掉出來了無數的白色羽絨。耳邊隻能夠聽到,寒風吹過地麵和樹頂上麵的枯枝,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本應該是雙方已經達成的默契——乘著下雪的時候暫時休戰,讓肉體與精神都已經很疲憊的士卒們休息的時間。
但是樊城內,以及樊城的東西兩邊分布的三個大寨內的荊州軍營寨裏麵,卻忽然有了動靜。攢動的人潮,攪動了這個戰爭日子裏麵難得的寧靜夜晚,這分明是有軍隊在大規模調動的時候,才會產生出如此大規模的動靜的。
不久之後,關興統轄下的四支軍隊,在他們的主將的率領之下,忽然如同冬季裏麵餓瘋了的狼群一般,就這樣冒著夜雪出動“覓食”了。他們一起湧出了城池和營寨,殺向了數裏之外的這幾天一直圍著他們打的敵人的營寨。
曹魏軍顯然料想不到,敵人會在這樣的時間,突然全軍出動來襲擊自己。因為誰都知道,如果任何一方不在這個時間裏麵好好休息的話,等到明天天氣放晴之後,新的戰爭再度爆發時候,士卒的戰鬥力一定會大打折扣的。
但是關興的大軍,就是這樣違反常理地出動了。
那些守衛著曹魏軍修建不久的簡易營寨的崗哨們,望著無數的荊州軍忽然衝過他們的那一堆堆篝火之間,不由得有些愣住了,仿佛是看到了這個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
一個屯長首先反應過來,高聲喊道:“敵襲,敵襲!趕快發出警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