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的時間,乃是人類睡覺睡得最熟的時候。
竟陵城城內和城上,此時卻是是一片喧囂。
但是潘璋因為昨晚上喝了不少酒,此時依然是睡得死死的,並未因為外頭的吵鬧而醒來。他猶自在榻上呼呼地打著鼾,如同這個房間裏麵睡著的不是人,而是一頭大肥豬!
忽然,啪地一聲,潘璋的房門被他的護衛隊長用力推開,人立刻就衝入了房內。兩扇房門不斷地搖晃著,甚至撞擊在了兩邊的牆上,不住地發出聲響來。
護衛隊長見潘璋自己這樣衝進來,他居然還是醒不過來,心裏不由得暗罵了他一聲“混蛋,真是貪財又貪杯”之後,就上前將潘璋搖醒了。
潘璋此時正在做著大發橫財的美夢,被護衛隊長這樣強行叫醒,心裏頓時感覺非常氣惱。加上潘璋此人性情暴烈,立刻從榻上翻起來,指著護衛隊長,劈頭蓋臉就破口大罵道:“你個該死的混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破壞老子的美夢!”
潘璋罵完之後,掀起榻上的被子,就向著護衛隊長扔了過去。
護衛隊長雖然是伸手接住了被子,但是已經被潘璋罵得臉色蒼白。當然,他絕對不是因為潘璋的威勢如何之凶猛而感覺害怕,他是因為潘璋的無禮而感到憤怒,氣得臉色煞白。
但是這個護衛隊長似乎已經習慣了潘璋的這種作派,輕輕地深吸一口氣之後,本來因為害怕敵軍突襲致使竟陵城陷落的那種急迫的心情,此時忽然就變得不再是那麼焦急了。
似乎潘璋剛才的那一番大罵之後,讓他自己都感覺有些心灰意冷,感覺即使城池被破,那跟他的幹係也不是很大。潘璋如此待他,他又何必為之出盡死力呢?
人的心思,往往是可以因為一件事情而發生改變的。
護衛隊長上前將潘璋的被子放回了榻上,不急不緩地將城外的敵情告訴了潘璋。
潘璋聽完之後,大叫了起來:“什麼,竟陵城被敵軍團團包圍了?快說,他們是誰的軍隊,又是怎麼通過我軍的重重哨卡來到竟陵城的?你們這些混蛋,究竟都是幹什麼吃的!”
護衛隊長低下頭不回答潘璋的話,可是雙目之中因為憤怒,而顯得更加明亮了起來。他的心裏忍不住把潘璋的祖宗十八代從頭到尾都罵了一遍,詛咒他今後不得好死。
潘璋見到護衛隊長沒有回答,就又繼續將他罵了一頓之後,方才跳下床榻,快速穿戴起自己的那身衣甲。
很快地,潘璋就快步走出自己的府衙,跨上自己的戰馬,帶著自己的護衛隊向著北麵城牆飛奔而去。
潘璋快步上了城頭,站在城垛後方,伸長脖子向著城外看去。
潘璋身材高大,身著一身黃褐色的鎧甲,一身眼睛雖然不大,但是卻炯炯有神,不時閃現出凶光。他的臉上的胡須,卻是長得黑了,顯然是有些日子沒有打理,顯得有些邋遢的樣子。
潘璋張望了一陣,除了被城頭的火把城下照得雪亮之外,遠處則是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到敵人的一點蹤影。
潘璋心裏不由得狐疑起來,敵軍既然包圍了竟陵城,那麼必然要先張揚聲勢,給自己城內的士卒造成壓力才對。怎麼現在城外反倒是一片安靜?他的心裏不禁懷疑,這道消息是不是誤傳,乃是某個士卒因為在這樣的夜晚,因為害怕戰事而在自己的腦子裏麵虛構出來的。
這樣的事情看起來雖然很扯淡,但是其實確實史上多有發生過的。
潘璋立刻轉身過來,忽然伸手一把扯住旁邊那個城門都尉,厲聲質問道:“你們不是說城外已經被敵軍團團包圍住了嗎?為什麼我現在卻看不到半個敵人的影子?!”
那城門都尉頓時被潘璋的這番叫罵給罵得懵了,一時間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潘璋的問話。
護衛隊長見潘璋如此聲嘶力竭的表現,已經把那個城門都尉給嚇壞了,以至於都不知道要怎麼回複。他便快步上前,輕輕地抓住了潘璋的胳膊,勸道:“將軍,你這樣抓著他的領子,他還怎麼回答你的詢問呢?”
潘璋這次倒是把護衛隊長的話聽進去了,鼻子裏冷哼了一聲後,就將那城門都尉放開了,高聲道:“你若是敢故意散布謠言,我立刻就宰了你!”
城門都尉感激地看了看護衛隊長,然後就將自己如何發現城外有大批人馬在活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稟報了潘璋。
潘璋眉頭緊皺,實在是很難相信這個城門都尉的話。
但是很快地,東南西三處城頭的城門都尉,也都派人來向潘璋通報,說是他們那裏的城外,也出現了大批敵軍活動的跡象。
這下子潘璋是不能不相信了眼前這個城門都尉的話,確實是真實的了。
而且,似乎是為了幫助那些前來通傳發現敵情的傳令兵的話,遠處的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了二三十個搖搖晃晃的光點。不必說,那必然是火把的光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