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內,夜已經非常深了。今晚的月色昏黃,烏黑的雲層把原本就黑暗的天空,壓得更低了。
由於城內自古就有深夜戒嚴的規定,加上人們一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夜生活幾乎沒有,使得諾大的城池裏麵,到處了一片寂靜,除了遠處隱隱可聞的幾聲狗吠聲出來。就是原本夏夜裏麵吵鬧的蛐蛐,如今也幾乎全都不見發聲了。
但是遠遠傳來的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是踏碎了這一夜的寂靜。
一輛不算華麗的馬車,很快出現在了街角處。街上的光線很是昏暗,馬車為了夜裏趕路,前麵橫杆上麵便懸掛了一盞燈籠,勉強可以照亮前麵的道路。馬車在行進的途中,顯得有些搖搖晃晃的,像極了是個深夜到處亂逛的醉漢。
這輛馬車在城內轉悠了幾個街道之後,終於來到了一座府邸前麵。這座府邸的麵積不小,高大的大門顯示了這裏主人的身份的不同凡響。屋簷下張掛了四個大燈籠,照得門前的路麵上也成了鮮紅的顏色。
這時候,從馬車裏麵探出來了一個人頭。他向著四下張望了一番後,方才從馬車裏麵走了出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袍,然後昂起了自己的頭。
此人年紀也就四十歲上下,身材顯得瘦弱而矮小,嘴上留著兩撇很長的八字胡,一雙眼睛也不是很大,卻透著一絲驕傲。
此人便是廖立廖公淵,號稱才華能夠與諸葛亮和龐統比肩的荊楚大才子。此人現在確實是有些懷才不遇,隻是出任了一個小小的長水校尉而已,應該說官職是比較低微的了。
廖立走下馬車,上前看了看屋簷下懸掛著的那個寫著“吳府”的匾額,心裏其實是充滿了羨慕的。因為這座府邸的主人,便是漢中王王後吳氏的大哥吳懿的,吳懿現在的身份是護軍討逆將軍。
隨著吳莧的繼續受寵,以及新王子劉永的出生,這個吳懿注定會更加受到漢中王劉備的重用,那麼將來的仕途也一定會越走越順的。
不過,隻要是在成都的官場上麵混的人,對於當前的形勢還都是比較明了的。世子劉禪與吳莧兩人之間的爭鬥,雖然看似隨著劉禪的暫離成都參與了荊州的戰爭,而陷入了沉寂之中。但是隻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樣的平靜之下,其實早就隨著劉永的降生,而變得暗潮洶湧了。
不過,這股暗潮如今還是如同這漆黑的深夜一樣,顯得有些迷糊,還有些讓人看不透的。
廖立雖然個性張狂,很是不得別人的喜歡,但是並不代表他的智商低,相反地,他絕對是個聰明絕頂之人。
廖立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世子劉禪雖然是早就離開了成都,但是成都支持他的大人物,反而是有增無減的。比如尚書令法正,他本來是對世子有些梳理感的,但是最近卻幾乎是一邊倒地開始支持劉禪了。
問題是,尚書令執掌尚書台,漢中王的頒布的政令,全部出自尚書台。其實,尚書台的權力幾乎是來自於剝奪了東漢的三公的權力而建立的。加之又是最為親近漢中王的機構,其權力之大,影響力之大,幾乎難以估量的。
而且,世子劉禪早就與諸葛亮之間,建立了良好的同盟關係。諸葛亮如今成為了世子劉禪在離開成都之後的明麵上的代言人了。
然後,劉禪明麵上還有一個老師。當然,這個老師不是石廣元,石廣元現在的份量明顯還不夠。劉禪還有個太傅許靖。許靖雖然是沒有什麼權力的,但是在士林之中的影響力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