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溫的出現,使用”到來”這樣的詞彙的話,顯然並不是很合適的。
當時,闞澤向主公孫權上書,出了讓諸葛恪到丹陽郡去征召新的軍隊之外,就是接下來的荊州戰局,江東無論是獲勝或者戰敗了,都已經有一員能言善辯之人及時出使到蜀漢。而根據闞澤的推薦,這個最佳的人選就是號稱有“江東第一嘴”,伶牙無二的張溫了。
如今荊州南部雙方的大戰還在火熱進行之中,所以張溫按照孫權的吩咐,可以先在邊境的城市先停留一段時間,等到雙方的戰事接近尾聲的時候,他便立刻進入荊州,然後進入西川去麵見漢中王劉備。
但是張溫的運氣應該說其實並不好。他的車隊才剛剛來到宜春城以東附近的地區,甚至都還沒有進入宜春城地界,就被那些出去追擊逃逸的交州義士的山越人包圍了起來。
張溫心裏當然當然是非常震驚的。因為他既然是出使蜀漢的使者,對於當前的荊州和揚州的情況,當然是要非常了解的。所以,他當然無法理解,山越的人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裏的。
山越人見到張溫的車隊的規模不小,車隊裏麵還攜帶著不少物資,心裏當然是非常之高興的。他們立刻就一哄而散,開始搶劫張溫的車隊的財務。
張溫現在可是身負使命的,那些財物一則是撥給他路上使用的費用,二則出使的時候,總歸要給劉備那邊帶上一點禮物。所以,張溫車隊裏麵的這些財物,說白了,其實並非是屬於他自己的,那是國家的財產。
張溫不僅很有氣節,而且還非常驕傲,當然不可能被幾個小小的山越人給嚇到的。他當即立刻就從自己的馬車裏麵衝出去,高聲喝止了那些山越人,並且毫無懼色地質問著對方的來曆。
張溫雖然是個十足的讀書人,但是應該說,他的容貌奇偉,身材很是高大,加上一臉嚴厲的怒色,到還真的是將那些山越人給吼住了。
山越人見到張溫容貌不凡,認定這應該不是個一般人才對。他們之中這才有頭目上前和張溫交涉,雙方各自表明身份,那頭目方才弄明白了,對麵的這個叫做張溫的文士,乃是江東派遣到蜀漢的使者。
他們山越人最近一直都在飽受江東人的欺負,甚至一度弄得連僅存的不多的居住地都差點丟掉。江東人應該說,就是他們最大的仇人。所以,便立刻有人高聲叫嚷著鼓動同夥,應該將張溫車隊裏麵的所有財富全部都搶劫光光。
但是張溫就是張溫,獅吼功再度全力發動,再度吼住了那些試圖搶劫的山越人。然後,張溫便質問那個跟他交涉的山越人頭目道:“你們山越派人到我江東進行交涉的使者的時候,我家主公可曾派人去搶劫過?可曾派人前去對其進行過折辱?”
那頭目自己想了想,似乎沒有聽說過發生過這方麵的事情,他便又看看自己的屬下們,大部分的人都在搖頭。那頭目的臉上頓時就有些微微地發燒了,說道:“張先生,好像是是沒有過的。”
於是,張溫立刻說道:“我張溫此次雖然不是出使你們山越的使者,但是卻遇到了你們山越人,你們難道就是這樣無禮的部族嗎?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張溫身為江東的使者,也就是代表了江東,代表了我家主公的臉麵嗎?將來你們山越若是再派出使者,到我江東秣陵去見我家主公,我家主公要如何對待一個傷及了他的臉麵的部族的使者,是要殺掉還是立刻將之驅趕回去?這樣的後果,你們可曾想到過,你們現在回去見到你們的的首領,可能夠免於處罰呢?”
張溫的這番話語速說的極快,如同連珠炮似地的一下子就說完了。那個山越的人頭目顯然還沒有怎麼挺清楚張溫的話,張溫就已經說完了。他背著手,低著頭,一副怒氣衝衝地樣子瞪著那個山越人的頭目。
麵對著一個算是被俘的人這樣瞪著自己,對待自己的態度居然是這樣跋扈,那個山越人的頭目,首先感到的居然不是憤怒,而居然是一種羞愧,覺得確實是自己這邊的人做錯事了。即使這個叫做張溫的先生不是擔任了江東人到蜀漢去的使者,就是以這個先生如今所表現出來的聲勢,這個人也絕對不是自己可以輕易折辱的。
於是,在後人看來相當之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那個山越人的使者,忽然上前兩步來到了張溫的麵前,向著張溫施了一禮,賠罪道:“張溫先生莫要動怒。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確實是我們這些人失禮了,請先生莫要見怪。”
也真是虧地這樣山越人漢化的程度已經非常深,知曉得漢人的那套禮儀倫理,若是將之放到後世或者是草原上的鮮卑人那裏的話,張溫雖然還不至於被當場砍成幾百塊的,但是應該也會被渾身扒光了衣服,搶光了財物,然後眾人紛紛上前對他就是一通拳打腳踢了。
山越人這時候果然如同一般的漢人一樣,還是有些道德方麵的底線的。張溫也是幸運的,出生在了這樣的時代,才能夠因此免過一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