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心大吃一驚,連忙把顧北城的一隻手放於她的肩上,騰出一隻手扶著他的腰部,將癱軟在她身上的顧北城支撐起,拖著他,一瘸一拐地移動著。
她的身體緊貼著顧北城,他滾燙的體溫隔著衣衫滲入夏暖心的肌膚。
夏暖心微微驚愕,毫不憐惜地將他丟在沙發上,又隨意地拭去兩鬢沾濕發絲的汗珠。
顧北城蜷縮成一團,將整個身子窩進柔軟的沙發上,無意識地嚶嚀一聲,“好冷……”
夏暖心見狀,有些疑惑不解,這天氣炎熱,他怎會覺得寒冷?
她屈肘,用兩根手指捏著下頜,思忖著,暗叫不好。
便見顧北城唇瓣發白,雙頰上透著一股非比尋常的潮紅,他兩鬢不住地冒著汗珠,浸濕了他額前的碎發。
夏暖心騰出一隻手,覆上顧北城的額頭,又驚訝地迅速縮回,真真是滾燙得嚇人。
她一刻也不敢耽擱,有條不紊地從洗手間接出一盆冷水,又取下掛鉤上的毛巾披於肩上。
隨後步伐平穩地端著那盆冷水移步至沙發前。
她迅速地將毛巾放置於冷水中浸濕,稍微擰出多餘的水,又疊成適宜的形狀敷在顧北城額頭上。
待毛巾完全吸收他的熱氣,又重新將毛巾泡在盆中。
如此一來,反反複複,夏暖心不辭辛勞地來回穿梭於客廳與洗手間之間。
須臾,顧北城總算不再鬧騰,全身放鬆地熟睡過去,他的睡顏純真得如個孩童般。
夏暖心捋了捋忐忑不安的心口,深深地吐納著,又將散落一地的東西收拾好。
她隨意挪動著一個板凳坐在沙發前,形容憔悴,細致地用毛巾擦拭著顧北城修長的手指。
她又停下手中的動作,重新將冰涼的手覆上顧北城的額前,另一隻手撫上自己的額頭,比較著各自的體溫。
呢喃,“嗯,敷冷毛巾挺有成效的,體溫不似之前的滾燙,看來燒退了些,待會兒他醒來,吃了退燒藥便無礙。”
……
全程皆緘默不言的夏父將夏暖心所做的一切盡收眼簾,他倚著門框,驀地看向沙發前愁眉苦臉的夏暖心,眸中盡是掩不住的八卦,適時開口,“暖心啊,你對這小子照顧得無微不至,莫不是喜歡上這小子了吧,不過你剛才為何又要故意說出那些戳他心窩的話,難道你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隱瞞我?”
夏暖心羞赧地低下頭,半瞌著的眼簾下暈染著一酡醉紅。
她連忙不迭地否認,嬌嗔道,“爸,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我對這性格惡劣的臭小子絕對沒有非分之想,頂多就是對他有著些許憐憫。”
夏暖心這番言辭不僅是在反駁夏父,更多地是在說服她自己。
她是有苦衷的,她不能對他流露出任何異樣的感情,否則他便會陷入危險。
“好了好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好插手,不過你要記住一點,喜歡就上,正所謂女追男隔層紗,你放下所有的矜持,我就不信他不會被你打動,爸爸永遠無條件支持你!”
正說著,一米陽光照射進來,恰好落在夏父瘦弱的身體上,他的背後仿若鍍上一層金光,給他渾身平添一種憂鬱的氣息。
他又緩緩轉身,整個人沐浴於陽光之中,目光凝視著窗外,久久不移開,眸中盡是掩不住的惆悵。
感情這種事誰也無法預料,他是過來人,深諳愛情中蘊藏的學問,他不想她的女兒也步入他的後塵。
意識到自己的不妥,夏父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恢複以往的神采奕奕,默默地轉移著話題,“暖心,你打個電話給李婆婆,請她今晚到我家來吃飯,感謝她一直以來對我們父女倆的關照。”
夏暖心諾諾連聲,隨即轉念一想,輕拍腦袋,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她的手機還落在醫院沒拿回來。
她稍微整理下自己褶皺的連衣裙,轉身叮囑著夏父,“爸,這顧北城你先幫我照看一下,我出門一趟啊!”
話音剛落,她便火急火燎地離開了家。
夏父連忙衝著夏暖心匆忙的背影,呐喊著,“哎哎,暖心,你這孩子又要去哪裏?天色不早了,注意安全,別在外麵逗留,快點回來!”
望著門外漸行漸遠的黑點,夏父無奈地搖搖頭,這孩子的性子風風火火的,真不知道隨了誰……
他又緩緩走到沙發前,盤坐著。
他靜靜地望著顧北城安詳的睡容,他雙眸微眯,嚴肅的麵容上裂開了一條縫,顯得有些局促而又束手無策。
心兒對他如此用心良苦,但願以後這小子能善待我家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