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久不見。整整六年。
六年前的回憶排山倒海般地襲來,他的笑臉,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她承認,是她對不起他,但是她又能怎麼樣呢,現實太強大,沒有人能經得起現實的打擊。她顧晨不夠勇敢,不能同他一起麵對。梁如謙知道,但他不怪她。
“晨兒,我不怪你。真的。”梁如謙沙啞的聲音傳來,“這六年裏,我無數次地幻想著與你的重逢,無數次地練習如何對你說出那句‘好久不見’,我知道你在自責,你在怪自己,但我真的沒怨過你,自始至終。我隻怪自己不夠強大,還不值得讓你信任。”
“晨兒,”梁如謙頓了頓,聲音哽咽,“我一直是你的那個‘謙謙君子’。”
“晨兒,如若你想回來,我必傾盡所有寵你,愛你,疼你。”
良久的寂靜之後。
顧晨雙手捂眼,“如謙,我們,不可能的。”
梁如謙深色黯淡,微微垂了垂眼。胃的上方某個跳動著的東西仿佛被人生生撕下一塊兒。顧晨的聲音裏透著微微的顫抖,“如謙,我現在很好。”所以,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不要破壞我好不容易才維持下來的寧靜。
顧晨擦了擦眼淚,笑著向梁如謙道了別,緩慢而又堅定地一步一步走遠。
如謙,你永遠不知道,重逢之後,我隻能落荒而逃,因為我怕晚一步,我看到的隻是你的背影,所以,我隻能先你一步走開。
愛而得不到,便放你一條生路。這是顧晨所能給予梁如謙的所有溫柔。
回到座位,顧晨又掛上千年不變的甜美笑容,繼續和小李談笑。
梁如謙就站在二樓包廂門口,默默凝視樓下巧笑倩兮的顧晨。
那是,他的晨兒啊。那是彼時窩在他的懷裏對他傻笑的他的……晨兒啊。如今看著她對別人笑,對別人好,叫他梁如謙怎麼能不嫉妒的發狂。
轉身回到包廂,狠狠地灌了一口酒,看著眼前的紙醉金迷,他心底發涼,這一切本來就是為了她而存在的,現在沒了她,他要再多有何用。
猛地站起身,不顧身後那些什麼開發商的呼喊決絕的走掉。
醉夜。
這裏中午的生意依舊很好。
梁如謙一瓶接著一瓶地猛喝,不用被子,酒保上來酒就端起瓶子直接灌。最傷身的喝法。
酒滴沿著嘴角滑落,混著眼睛裏的汗滴落,一瓶一瓶,直到失去知覺。
梁如謙被趕到的袁毅送往醫院。
醒來時便是一片白色。
久違的消毒水的氣味。
梁如謙自嘲,又來到這裏了嗎。
耳邊傳來袁毅氣急敗壞的聲音“喝喝喝,你怎麼不直接喝死算了!為了個女人,你犯的著嗎你?兩次了,你為她付出這麼多,她知道嗎,你這麼作踐自己,為的是什麼。聽兄弟一句勸,放棄吧。”
梁如謙不語。
其實袁毅知道,梁如謙這人雖然看著挺溫和,挺好說話的,但其實就是一根筋,死倔到底,他認準了人,就一輩子不放。但作為兄弟,他不得不為他提個醒。他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陷進去。這個顧晨,就像是一朵盛開的曼陀羅,讓梁如謙中了一種名叫顧晨的毒,無藥可醫且病入膏肓。但是卻心甘情願。
袁毅看了看病床上一言不發,眼神空洞的梁如謙,搖了搖頭,默默離開。
解鈴還需係鈴人。他這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