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盛蓮祖孫三代都是輔佐張文宗家族的得力幹將,是紅花會的上層骨幹,如果說張文宗是地下皇帝的話,那麼郭盛蓮就是這個地下王國的丞相,是張文宗身邊最信任的心腹。
郭盛蓮氣喘籲籲跑到了賽赤的麵前,說:“賽大王,他是張大哥的朋友,您誤會了,您劫的貨是張大哥的。”
賽赤放下手中的肉塊和匕首撇了一下嘴,隨即就露出笑臉,說:“誤會誤會,把他拽上來扶到山寨大廳,再把馬廄裏的人都放了。”
賽赤朝嘍羅們喊了一聲,嘍羅們很不情願地將自己已經殺了一半的範廷亮拽了上來,為範廷亮解開了繩子,範廷亮撣了撣身上的泥土,和郭盛蓮、陳忠、侯楠向山寨大廳走去。
在山寨大廳裏賽赤準備了酒肉擺上了桌椅,郭盛蓮、範廷亮、陳忠、侯楠還有幾個山寨的小頭領在賽赤兩側落座。郭盛蓮向賽赤作了一個揖,說:“永明年少輕狂,冒犯了大王,還請大王原諒。”
範廷亮也在一旁附和,“大王,小弟初來乍到不懂規矩,請您海涵。”有時候有些事就是這樣,明明是人家冒犯了你,你還要說是你冒犯了人家,給人家賠禮道歉。
賽赤裝出一副很大度的樣子,說:“沒事,孝儒(張文宗的字)和咱們都是朋友嘛,大水衝了龍王廟。老郭,幸虧你來的及時,再晚一步這八十多人就都成冤死鬼了,嗬嗬嗬。”賽赤笑了幾聲,範廷亮覺得特別刺耳,媽了個巴子的,把老子嚇出一身冷汗你卻當笑話講,該死!
郭盛蓮說:“張大哥讓永明兄弟在黑水鎮等我,我有事晚到了幾天,沒想到永明已經心急火燎地離開黑水鎮直奔驛山來了,我得知情況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了,真危險啊。”
賽赤說:“以後你們紅花鏢局再押鏢過驛山的時候派幾個熟人來,否則我的弟兄們分不出真偽容易造成誤會。”
範廷亮在一旁笑著點頭,“大王說的對,大王說的對。”
賽赤看了他一眼,說:“以後你再來押鏢吧,弟兄們認識你了,來來來,別幹坐著,吃肉喝酒。”
賽赤抓著一大團肉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範廷亮看著賽赤吃得滿嘴流油的樣子,心裏一陣陣發抖,誰知道他吃的是不是人肉。滿桌子的肉範廷亮一口沒敢動,隻是象征性地夾了幾口青菜喝了幾口水酒。
在山寨裏吃了一頓飯算是壓驚了,賽赤又派幾個嘍羅象征性地護送範廷亮、郭盛蓮等人下山上路。等到隊伍遠離了驛山,範廷亮在馬背上對郭盛蓮說:“郭大哥,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我年輕不懂事辦事草率,給你添麻煩了。”
郭盛蓮微微一笑,說:“永明,咱們都是朋友兄弟,你說這些豈不是見外了。”
範廷亮想了想,又說:“郭大哥,我總覺得這個賽赤有點過分,如果不是你今天及時趕到,他就要把我們這八十多人全害死,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郭盛蓮說:“其實張大哥和賽赤也沒有什麼太深的交情,就是互相給個麵子,咱們做生意的圖個方便,有些事就不要太追究了。”
在一旁的陳忠說話了,“郭大哥,賽赤這種害人精留他在世上多待一日,他就多做幾分孽。剛才在山寨大廳我離他隻有十幾步的距離,我手都伸進腰裏摸住匕首了,要不是怕牽連你們壞了張大哥的事,當時我就衝上去一刀宰了賽赤那王八蛋。”
聽了陳忠的話郭盛蓮嚇了一跳,說:“你可千萬別衝動,那個賽赤有萬夫不當之勇,況且咱們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惹出亂子來不好收拾。”
陳忠說:“我就是考慮這些嘛,要不我早就動手了,以後有機會我決饒不了賽赤。”
郭盛蓮知道範廷亮身邊的這個陳忠可是個火爆脾氣,說一不二,並且嫉惡如仇很有正義感,他說要殺賽赤可決不是吹牛顯擺說說玩的。郭盛蓮心裏一陣後怕,急忙把話題岔開。
範廷亮、陳忠、侯楠跟著郭盛蓮押了這一趟鏢,路過了洪明省的許多地方。洪明省的經濟狀況在整個虞朝還算是不錯的,但是範廷亮一路上看到的是什麼,滿目瘡痍百業凋零,炎河決口倒灌沿岸的三府八縣四十二鎮,數以萬計的百姓拖兒帶女背井離鄉。
來到炎河沿岸附近範廷亮等人看見一望無盡的灘塗淤泥,原本的良田房屋都被淹沒了,百姓衣衫襤褸麵有菜色走在逃荒的路上,隨處可見餓死病死的人,小孩在哀嚎大人在流淚,天地之間仿佛無盡地獄一般肅殺淒涼。
郭盛蓮、範廷亮等人見此情景心裏都不是滋味,範廷亮說:“老百姓遭受這麼大的災難,朝廷為什麼不管?”
郭盛蓮說:“朝廷現在一門心思要剿滅各地的起義軍,即使發下賑災的錢糧也大都被底下的官員中飽私囊了。”
陳忠氣得咬牙切齒,說:“朝廷腐敗昏庸殘暴到如此地步,快滅亡了。”
封建社會說朝廷皇帝的壞話是最大的忌諱,是滿門抄斬的十惡不赦之罪,但是郭盛蓮等人都是幫會分子,朝廷的律法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堆廢紙,他們心中有幫會義氣有兄弟情分,沒有朝廷君父這些迂腐的東西,所以對陳忠的話郭盛蓮也不是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