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獸皮上,看著石桌上的石盆,沉思起來,許久阿曼突然從上麵下來,臉上還掛著淚水,“我奶奶希望自己葬在那奇異的水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現在是什麼時候?”聶末問道。
“如果是在上麵的島,那天快亮了。”
聶末也不懷疑,他們雖然一直生活在這裏,但對時間肯定有自己的計算方式,所以她說的應該是對的。
“現在吧。”聶末站起身,看著那女子說道:“等葬了你奶奶,我下那水底的洞看看,之後我們離開這裏。”
阿曼卻是搖了搖頭,一句話不說。
“你不想離開這裏?”聶末問道。
“想,但我奶奶不在了,我沒了親人,離開了又能怎樣。”阿曼淡淡的說道,好像萬念俱灰的樣子。
“如果你這樣想,你奶奶九泉之下是不會高興的,我想她一輩子都在想怎麼讓你回到上麵去,不在下來,按她的估計這裏也許要不了多久就不存在了。”聶末勸慰道。
“我知道,但我們還有那麼多人,我走了,他們呢,難道看著他們死在這裏。”
“要想讓他們都在上麵生活,隻有一個辦法,殺了我父親,不然他們是回不到上麵去的,我想這也是你們為什麼一直沒有離開這裏的原因。”杜小彤說道,語氣裏對杜遠山的恨,表露無遺。
聶末突然想到了這裏的人,還有那些孩子的目光,剛才一時竟沒想這些,心裏覺得有些愧疚,無論如何,他都要把這些人帶到上麵去。
阿曼見聶末不開口,以為他是在為難,臉色也難看起來,正想說話。聶末說道:“那你先與我們上去,隻要沒了島上的人,你的族人也就可以到上麵生活了。”
“你願意幫助他們。”阿曼高興的說道。
“其實你奶奶的意思可不隻是帶你一人離開。”聶末想起老人來,她估計早想到了這些。
聶末已經往樓上走去,不多時他抱起了老人的屍體走了下來,“走吧,時間很重要。”
當聶末幾人一出這房子,外麵竟是一片火光,聶末與杜小彤都是驚在那裏,整個村落的人都站在了外麵,他們的表情很複雜,既有對老人死的哀痛,也有看到了希望的欣喜。
聶末看著麵前幾百人的神情,又看了眼懷裏死去的老人,她還是麵帶著微笑,看來這些人早就知道了這些,老人對於這些人來說,就像是先知一般。
當聶末抱著老人走進人群的時候,他們都讓開了路,待聶末他們幾人完全都出人群後,這些人才跟了上去。
阿曼走在聶末的右麵,杜小彤則在他的左麵,一路往北,過了很久,他們才越過草地,林木,目的地就是那奇異的水源處。
起初來的時候,看見這些,他確實驚訝異常,聽到老人說這裏是另一個島的內部時,他更是吃驚不已,但現在他的心裏卻隻有老人說過的話,和後麵那些緊跟著他的人群。
估摸兩個小時後,聶末已經聽見了遠處的水聲,那聲音不大,但對於他來說卻是清晰可聞,聽上去更像是一種旋律,悠揚悅耳。
不多時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處像是泉水的地方,不大的水池,就在聶末的腳下,那濃濃的酒氣早已彌漫開來,周圍的火光把這裏的景象照得通亮。
聶末看著這表麵普通的水池,麵現剛毅之色。水是從一處泉眼流出,不大不小,隻是比那自來水的龍頭放出的水大些而已,他記得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在上麵島的下方,這裏可是處在海裏麵,那這水會不會是海裏的水呢,但即便如此,哪來的酒味,而且水還能進入人的皮膚傷害人的身體。
一切看似簡單的東西,其實很不簡單,就像這裏人用的淡水,那是通過各種渠道進入到這裏的海水,但早已變了質,就成了淡水,確實很奇特。
聶末把老人輕輕的放在水裏,現在的老人是裹在獸皮裏的,裏麵放著她生平事物,也是為了加大重量,長年以來這裏的人葬死去的人就是用這樣的方法,挖坑,埋土,不用棺材。隻是沒想到這老人卻想葬在這水底。
當所有人看見老人完全沉入水裏的時候,一下響起了歌聲,所有人都高聲唱了起來,隻是這歌聲裏麵那苦楚哀傷之情甚濃。
聶末像是也受到了這淒涼的歌聲影響,想到了還沒見麵的爺爺,想到了死去的心愛女人,眼角不經意間也是滑落了一滴淚珠。
時間像是凝固在這淒婉的歌聲裏麵,所有人都沉寂在哀痛之中,過了許久,當歌聲停下來的時候,聶末轉身一看,後麵人群的裏的人,無一不落淚,就算是那隻有十來歲的小孩也是如此,他們之間那濃濃的親情讓他的心裏頓時火熱。
聶末等了很久,待大家心情稍平複一些才說道:“我會下水底看看,你們等我上來。”
眾人都是連連點頭,聶末也囑咐了杜小彤一聲,看了眼那還在傷感中的女子阿曼,也沒在遲疑,轉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