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江南,風姿綽躍,小橋流水的人家,紅勝火的江花,潺潺悠長的古運河,更帶有畫船聽雨眠的意味。
江家是書香世家,江爺爺熱愛書畫,並且在這方麵有一定的造詣;江奶奶整天吃齋念佛,對佛學禪理甚是癡迷;江父
是一名普通的大學教授;江母是專做國菜的國廚。
落日餘暉照射在原木的餐桌上,一家人緘默不語,熱騰騰的飯菜之間彌漫著詭異的氣氛。
“嘀當”,江父放下手中的筷子,這樣寂靜的氛圍下,再柔和的動作也會發出很凸兀的聲音。他扶了扶眼鏡,成熟的臉孔卻是副慈祥的神態或還帶點風趣,嘴上兩撇可愛的小胡子慵懶地一蠕動:“額,這個留學呢,對孩子們來說是非常好滴,有助於孩子成、、成長,也是一次很好的曆練,額……”
“咳咳”江母咽下了口中的飯菜,“曆練?說不定還沒曆練,就被爆頭了吧。”
“啊,啊,這…”江父一臉錯愕。
江菩提和江丹青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就把頭埋在了飯碗裏。
江爺爺拍著菩提的肩膀,欲哭無淚:“菩提啊,你學了那麼多年的國畫還沒畫像樣就要走了。”
“爺爺,你這…”
“是啊,菩提才17歲,丹青也隻有18歲,女孩子家家去美國那麼遠的地方,也沒人照顧,萬一遇上了壞人怎麼辦。”江奶奶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丹青十分無奈,拍了拍額頭:“哎喲奶奶,您怎麼想這麼多,哪來那麼多事。”
“你們倆才異想天開呢,”江母撩了撩烏黑的頭發“好好地出國幹嘛,外麵壞人多。”
……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在落日餘暉下愈演愈烈。
幾個月後。
蔚藍的大海被太陽裝點得波光粼粼,“豔如桃李,冷若冰霜”的大海女神變得閃爍明媚。菩提遙望著廣闊的太平洋,似乎嗅到了自由的味道,一種她欽慕已久、塵俗頓忘之感,又是是如此偉岸。浪拍船身,一陣一陣,菩提聆聽到,這是大海的心髒在跳動,是生命的韻律。
“天呐,我受不了啦!”江丹青痛苦地趴在欄杆上,麵朝大海,狂吐不止,“為毛不坐飛機,為毛不坐飛機,為毛嘛!”
菩提拍打著丹青的背,“坐飛機,太危險,況且大海的趣味也不遜於天空,你再吐個幾天就行了。”
“作死啊……”
此時菩提在思忖著一件更令人好奇的事。
“丹青啊,你說住家的兒子長啥樣?身高多少,皮膚怎麼樣,還有,最重要的,眼睛是什麼顏色?”菩提的臉上似乎開了一朵桃花。
“喲,春心蕩漾了哦。聽說住家的人很好,很負責,好像住家兒子跟我們是一個年級的。”
“真正的美國到底是什麼樣?”菩提微微仰頭,沐浴海風,黑亮的瞳孔越發生輝,遠眺大洋彼岸。
背景離鄉,遠隔大海重洋,麵對即將踏上的新土地,姐妹倆憧憬著未來不一樣的生活。但心裏還是有幾分忐忑,未來未知,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無數張陌生的臉孔,以及時不時襲來的寂寞。
經過海上十幾天的顛簸,雙腳終於踩在了這片充滿魔力的土地上。
住家的人早已在港口等候,康納利(connelly)夫人一手撐在汽車上,不停地向四周觀望,她是住家的女主人,40出頭。康納利夫人戴著一頂白色發黃了的牛仔帽,想必是用來遮擋這烈日的。她有一頭金色卷發,在陽光下並沒有熠熠生輝,反而有些暗淡,每根發絲都像是被絞亂的金屬絲,而且亳無規律的卷曲著,如同在頭上頂了團缺乏生氣的灌木。雖然頭發很糟糕,但皮膚保養的不錯,隻有眼角長了些魚尾紋。康納利先生坐在車內,手指不停地扣擊著方向盤,顯得有些煩躁。康納利夫人扭了扭略微發福的身體,衝著康納利先生說:“好了,約翰,你能安靜些嗎,”她抺了抺臉上的汗水“這天可真熱。”康納利夫人扇了扇手中的名牌,名牌上用黑色的馬克筆寫了江丹青和江菩提的大名。
“她們怎麼還沒來,安妮?”康納利先生把頭伸出了車窗。
“噢,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她們了。”
不久,丹青和菩提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康納利夫人立即舉起手中的名牌,朝她們晃了晃。
康納利夫人很熱情,從見到菩提她們開始嘴就沒停過,她總是回過頭看著後座的菩提,然後說:“噢,我的天呐,你的頭發好漂亮,它們好像會發光唉,你媽媽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