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皇宮之內,爭奪皇位的大戲即將上演。
卻在此時,遠在北州的蕩雁山突然發生了一場巨大的雪崩,響聲震天。雖然巨大的雪塊被山腰間的繁茂巨樹擋住,但還是將山底下的牧民嚇得趕緊轉移。
蕩雁山海拔數千米,山腰之下氣候宜人,樹木生長繁茂;山腰之上則是終年積雪,四季不化。
此次蕩雁山雪崩來的非常突然也非常蹊蹺,以至於京城征天監的九龍測地儀都發生了劇烈的震動,測地儀指針直指大周國的東北方向。
征天監的童侍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測地儀,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而當看到彥素先生朝自己擺擺手時,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趕緊退了出去。
旁邊有一正在觀天的紫衣男子,也覺察到了九龍測地儀的震動,不由快步走上來,先是盯著測地儀看了會,然後才問向旁邊的白胡子老叟。
“老頭子,動蕩之處好像是冀州蕩雁山位置。蕩雁山並不在地震帶上,想必是雪山崩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蕩雁山積雪深達數尺,且天寒地凍,並非說崩就崩。看來……是有異象發生了。”
彥素先生剛睜開眼睛,又緊接著閉上了,心想,你個小兔崽子都說完了,還讓我這個師父說什麼!
“喂,老頭,你倒是說話啊,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先是昨夜天上紫微星陰暗不明,緊接著今天這地上又崩的稀裏嘩啦,是不是這大周要改朝換代了……”
“極兒,慎言!”
彥素終於憋不住了,喊了一聲。他不怕徒弟有本事,就怕徒弟說話不知輕重,萬一有個說不準,就把他這把老骨頭說沒了。
“這有什麼,天道有循,是什麼就是什麼,該發生什麼你就是想擋也擋不住……”孫無極不以為為意,總覺得師父越活越膽小了。
彥素瞪了那個不省心的徒弟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照你的意思,天道既然可循,你知道自己生下來就終究會死去,為什麼不現在就去死呢?”
“師父!您老怎麼說話呢!”孫無極一臉驚訝之色,回道:“師父,您都沒死,我不可能去死啊!如果我死了,您孤苦伶仃一個人,誰來照顧您呢?我已經對天發過誓了,一定把您照顧到死,這也是循了天道的意思。”
聽了徒弟這番話,差點沒把彥素氣死。
“那為師先謝過極兒的一番孝心,索性就好好的活著,活個幾百歲,當個不死老王八,這樣可好?”
孫無極嗬嗬一笑,腳尖輕點地,輕盈盈的飛到彥素身邊,又是捶背又是捏肩,說道:“師父大人有大量,不能跟極兒置氣。師父快跟極兒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大周運勢究竟如何啊?”
彥素倒是很享用徒弟的這番服侍,眯著眼睛,說道:“紫微星暗淡自然不假,但也沒說它會一直暗淡下去。地有萬物生靈,天有萬千繁星,皆是一一對應。紫薇帝星暗淡,顯然是征兆我主命薄,連你這個常年鎖在征天監的小童都知道我主後宮有三千佳麗,不說夜夜笙歌,卻也是每夜左擁右抱。人活靠精元,精氣外泄,元氣枯竭,就像樹木花草一樣,還能活的長久?”
孫無極點了點頭,卻又突然冒出一句:“原來這就是師父不討老婆的原因,是為了活出一個王八的歲數來啊。”
彥素皺了皺眉,不理會他那個沒有大小、不講規矩的徒弟,說道:“太宗皇帝是戰場上的皇帝,那個時候後宮佳麗有幾人?而到了咱們的高宗皇帝,後宮佳麗數千人,每三年一次的美人貢選,比當朝文考武考都惹人矚目,私下裏有多少人將高宗皇帝稱為‘夜郎皇帝’?好在太祖、太宗皇帝打下了一個穩穩的江山,而且朝中還有幾個能臣幹將硬撐著,才讓我大周運勢不至於一落千丈。但此次的紫微星暗淡卻是一個極大的挑戰,如果新皇帝有韜略、親民、善治,這大周江山還能延續個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但若出個庸君、昏君,或者再來個什麼‘夜郎皇帝’,不出十年,必亡!”
孫無極若有所思,倒也毫無遮掩的問道:“那倒是請教師父了,按祖製來講,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既然當朝天子沒有子女,那自然是要在諸位親王中選了,師父比較看重哪位親王呢?”
彥素神秘一笑,歎了口氣,道:“臭小子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還多此一舉幹什麼?”
孫無極憨厚一笑,回道:“天道無常,剛剛還下雨,說不定眨眼就放晴。這宮內的皇權爭奪,涉及人數之廣、權位之重、手段之殘酷,誰也說不定啊。”
“天道無常,可天道也有理啊。所謂命運,命者,不可變;運者,則是可變的。既然是皇帝的命,那早晚是皇帝,隻是什麼時候登基而已;如果沒有皇帝的命,你殺再多的人,費盡再多的心機,也最終落個慘敗的下場。極兒,記住,天有道,至於無常還是有理,則是由人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