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溪茶舍在城郊,臨河而建,與周圍的農舍沒有太大區別,唯一明顯之處是它的圍牆非常高。舍內裝修極具古樸風格,每一件裝飾品都非常考究,讓人覺得主人非常低調有內涵。
司馬明光被人摘下眼罩時,眼前一陣模糊,揉搓半天後看了看周圍的布置情況,不由拍手稱讚。
“我城中竟然有此雅處,倒是極其難得。”司馬明光長得清秀,細眉薄嘴唇,眼睛顧盼生輝,一看就是個嘴皮子極其厲害的主。
他之前出都察院欲回丞相府,不料沒走出幾步便被人硬生生的拍了一掌,然後便沒了知覺。等恢複意識時,發現眼睛被眼罩遮住,聽到馬蹄聲時便知自己已在馬車上。他剛想摘眼罩,卻被人用刀捅了捅,他隻能哼笑一聲後老老實實待著。
直到被帶到此地,他的眼罩才得以摘下。在此處,他不但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饒有興致的欣賞起屋中的擺設,碰碰這個、摸摸那個,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樣。
卓青搖領了旨意親自試探司馬明光,但看司馬明光那欠打的表情和舉動,真想上去踹兩腳。
“不怕死嗎?”卓青搖問了一句。
司馬明光連頭都沒抬,正用手指敲著一隻前朝的玉碗,聽了聽聲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才說道:“當然怕死!天下之人哪有不怕死的。不過,你又不殺我,我就不怕了。”
“這麼肯定?”
“費盡周折把我帶來,什麼也沒問就把我殺了,這不符合規矩。即便你真想殺我,怎麼也得從我嘴裏知道點有用的東西才行。不對嗎?”
卓青搖撇撇嘴,“既然如此,不妨過來坐一坐,邊喝邊聊。”
司馬明光咧嘴一笑,拍了拍手,倒是不客氣,直接坐在卓青搖對麵,端起茶碗聞了聞茶香,立刻臉色有變。
“這茶……”
說著,司馬明光趕緊輕輕品了品,臉色非常難看,“這是貢茶東海龍舌?”
卓青搖沒有說話,隻是盡情的品茶。
“這茶從何而來?你是何人?”
司馬明光這下可不淡定了,貢茶隻有皇宮才有,在此地突然出現,來者不善啊。
卓青搖仍舊沒有說話,隻是伸手示意司馬明光繼續喝茶。
連喝完三杯後,司馬明光隻覺全身通透,茶香在鼻喉之中回味無窮,但是,他沒心思品茶,他得弄明白來人的身份。
雖然他極少入宮,但通過父親司馬南也對朝中諸位大臣有所了解,但凡是能得到皇上禦賜貢茶的大臣皆是一等一的近臣。可他眼前這位卻非常麵生,更令他擔心。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見我?”
司馬明光將茶杯往前推了推,意思很簡單,如果不回答他,他絕不再喝一口。隻是,他這手剛往前推了推,便隻聽疾速的噗噗聲傳來,再看時,嚇得他兩眼瞪大,他往前推的手指之間被釘入了四根銀針。他手指間的空隙非常小,卻硬生生的釘入四根銀針,可謂是擦著皮膚釘入,讓他全身籠罩著寒意。
卓青搖左手端著茶碗繼續品著茶,右手則夾著幾根銀針在司馬明光麵前輕輕晃了晃,“沒大沒小,司馬丞相沒教你做人的規矩嗎?今天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你,能喝得起貢茶,就有人為我撐的了腰。”
司馬明光嘴皮子是利索,腦子也活泛聰明,可是他隻是一介書生,半點功夫不會。突然見此陣勢,也不免慌了神,尤其是對方明知道他是丞相之子卻還是如此囂張,顯然背景深厚。
宮裏的人?
宮裏的人能喝倒皇上禦賜的貢茶不算一件難事,而且也符合那種囂張跋扈的風格。如果是宮裏的人,最可能是誰呢?而且,也沒得罪過宮裏的哪一位大人物啊。
朝中大臣?
朝中大臣也常因為建言良策而得了皇上的禦賜,能喝上貢茶也不算一件稀奇的事情。可哪位朝中大臣可大膽放肆如此呢?
想來想去,司馬明光覺得此人針對的並非是他,可能是他的父親司馬南。
“有什麼事情趕緊問,等茶涼了再問,我可不一定會說。”
“不急,先給你看樣東西。”說著,卓青搖將皇上之前交給他的奏折扔到了桌上。
還沒等司馬明光去拿那封奏折,便聽卓青搖說道:“貪贓枉法、欺君罔上、謀害忠良、侵占良田、以權謀私、目無法紀、濫用職權、結黨營私、私養軍隊、徇私舞弊,這十大罪狀你還熟悉嗎?”
聽到這裏,司馬明光徹底明白了,眼前這位竟然是朱純的人。如此一想的話,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朱純乃當朝首相,尤其是在周雲山執政時,別說是貢茶,但凡宮中有的東西,他家裏幾乎都有,宮中不一定有的東西,在他家也一定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