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胖子這麼說我第一反應是想跟他吹一下,讓他知道在我成熟的賭博技巧麵前,他的那些技法是多麽的可笑甚至可悲。但轉念又想:不能告訴他,告訴他他又得管我借了。這種問題就好比那著名的麵試陷阱:麵試官問你工作中最難解決的事情是什麼,這你可以隨便回答一個,但這就是陷阱,因為接下來他會問你你是怎麼解決這個巨困難的問題的呢?
於是我說:昨晚不大順,輸了些,身上還剩五六萬吧。
胖子在那邊長籲短歎,我都能想象出他抓耳撓腮的樣子,他嘟囔了幾句,問我在哪,我說我在金沙,他立刻說這就過來找我,我剛說好他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讓我別掛,說讓我過去找他,因為他身上的錢輸光了,沒錢打車過來了,走又太遠。後來又說,讓我在酒店門口等他,車到了我付錢,也行。
我認為胖子這是賭瘋了,但澳門這地方瘋子多得是,在賭場附近尤其多。記得大海說他有一次在永利門口遇到個香港人,這人試圖說服大海買他手腕上的手表--隻要100塊,說是他沒路費回家。大海看那表是是歐米茄的,看起來做工精細不似偽造,再說,就算偽造的100也值了,就買了。回來後拿給懂行的看說這表的確偽造,但也值一千多,後來這表讓大海給他跟班了,現在他跟班還帶著,非但不嫌晦氣,反倒逢人就吹說是香港買的。
我心裏有氣,心想讓胖子等著吧,我過幾個小時再過去,耗著他,讓他輸這麼慘,得給他點教訓,活JB該他在外麵喝北風。
正琢磨著,酒店門口來一姑娘,穿一件和寧寧一的紀梵希套裝,發型也跟寧寧差不多……等等,這好像就是寧寧啊?
她走過來衝我笑,果然是寧寧。她化了一套精致異常的妝,幸虧穿的衣服一樣,不然乍一看我還真不敢認識,真漂亮,皮膚看起來又白又嫩,眉毛溫婉,睫毛上翹,後梳的頭發把發際線上胎毛一般的軟發裸露在外麵,看著就想摸摸,此時她若不開口暴露她的東北口音,單看外表已經可以媲美那些讓我心動的流鶯了,起初我以為寧寧的外貌跟那些流鶯比起來也就是個泛泛水準,這麼看來是我錯怪她。這就好比我新買了一台電腦,我打不開word就說這電腦沒有別的電腦好是不科學的--沒裝Office的電腦怎麼能打開word文檔呢?
女人若是電腦,化妝就是軟件。化妝如同魔法一般,不要說讓醜女變美,就算是讓男人變女人小孩變老頭也是綽綽有餘。
寧寧上來挽著我的胳膊,頓覺麵上有光,本來想上樓的,此情此景又誘發了我繼續轉轉的興致,正好中午沒吃飯,就在餐廳慢悠悠地吃了頓飯,吃完了又喝了杯巨苦的咖啡,期間多次想到在外麵等著的胖子,卻總是惡作劇般地想:拿了我四萬不知道什麼時候還,一會兒又要跟我借,讓你等會兒不過分吧?
吃飽喝足,又把四十萬港幣打回自己的卡裏,身上留了二十萬--我已經決定將投注基數變為2萬,並相信20萬本金對於掌握技巧的我來說足夠了。
慢悠悠地跟寧寧上了出租車,去威尼斯人找胖子。二月的東北還是一片苦寒,澳門卻讓我感覺溫暖如春,我甚是不理解為什麼這麼熱的天街上竟然還有人穿厚外套。後來想起有一年我在哈爾濱街上凍得瑟瑟發抖的時候,幾個老外穿著褲衩從我麵前飄過,並略有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我才有些明白。
在威尼斯人門口下車後找了一圈,我看到一個人,穿一件敞著的黑色風衣,發型一如犀利哥般淩亂,正蹲在一個垃圾桶邊上一邊抽煙一邊用手在地上摳著什麼,這人臉色蠟黃,而且沒有表情,若是黑燈瞎火的都能被誤以為是僵屍。再湊近點,他抬起頭,沾了起來,用一雙血紅的雙眼看著我,開口問:你還有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