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挑戰我麼?”
深吸一口氣,寧川盯著對麵的少女,緩緩問道。
“恩。”
麵對寧川的眼神,蘇明月不敢對視,微微撇過頭,輕輕應了一聲,聲音有些慌亂,有些不忍。
“我明白了。”
少女的回答讓寧川的嘴角多出一絲淒涼的笑意,心中的那一點期盼悄然泯滅。
排位爭奪的比試是宗門的規矩,受到挑戰本是常事,然而麵對其他任何一人的挑戰,寧川都可處之泰然的麵對,即便是輸了也不會如此失態,可對麵的少女是一個例外。
因為排位的存在,門派分發的各種修煉所需的丹藥資源全靠實力獲得,排位在前列的所能獲得的丹藥自然足夠自己修煉所需,然而排位墊後所能分發到的一點點稀少的資源卻有些相形見絀了。
僧多粥少,自然而然的就盯上了別人手裏的東西。
破天宗內,以強欺弱,強搶他人修煉資源的情況很常見。
而這種事情隻要不是致死致殘,門中長輩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管。
寧川生性耿直,對這種事最是看不慣,但凡遇到,就要管一管。
那時,他已經展現出無與倫比的拳術天賦,門中長輩對他這位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自是照顧有加,所以即便當時他實力還很弱小,也沒多少人敢惹他。
然而這種斷人財路的行為,實力弱小的弟子對他自然是感激不盡,但大部分人卻是心生不滿。
在他光環加身時,這種不滿隻能藏在心底,但他落難之後,這種發酵許久的情緒便猛烈的爆發出來。
各種冷嘲熱諷,肆意詆毀,惡語相向。
門中各種誇大了無數倍的惡毒言語讓不熟悉他的人,唯恐避之不及。
曾受他照顧的弟子雖也不少,但在門中處於弱勢地位,麵對這種一麵倒的評論,無人敢為他辯駁,唯有沉默不語。
蘇明月曾是弱勢群體中的一員。
寧川還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少女時的情境。
那時他十三歲,蘇明月十四歲,綁著兩個羊角辮,瘦瘦小小的身體,麵對兩個高大的破天宗弟子,像個醜小鴨卷縮在牆角,手裏死死的抓著一瓶丹藥。
寧川出手救了她。
自那以後,年紀比他要大一歲的蘇明月像個小跟屁蟲一樣天天追在他後麵。
十幾歲的少年少女,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長久的相伴,寧川隱隱能感覺到蘇明月對他有了一種朦朦朧朧的情愫,很淡,很淺,像含羞待放的花苞,散發著淺淺的芬芳。
寧川對此並不抗拒,對這個一直跟在身後,明明年紀比他大,卻更像妹妹一樣的少女,他也很有好感。
但從半年前失去天才光環的開始,少女漸漸疏離了他。
今日的行為,更是讓寧川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語的背叛感,如同背後被捅了一刀,鮮血淋淋。
果然,沒有實力,所有的一切都是浮雲,風一吹,就散了。
寧川自嘲的笑了笑,深吸一口氣,收斂所有的情緒,他的神情一片漠然。
“我……”
“等等。”
一聲低沉的聲音遠遠傳來,打斷了他想要說出的話語。
“這次比武我不同意。”
一個山嶽般雄偉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三十些許的年紀,臉龐的線條如刀劈斧砍般剛硬,氣息沉凝如嶽,隨著他的走進,在場眾人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噤如寒蟬。
“師傅。”
看到來人,寧川低下頭,喊了一聲。
來人正是寧川的授業之師:南鐵山,同時也是破天宗拳術武師,執掌刑法堂,在破天宗所有弟子心目中威望甚重。
來人點了點頭,目光如電,掃過全場,沉聲道:“這次的比試算了。”
頓了頓,他繼續道:“今天是發放門派福利的日子,各個弟子的排位所獲資源已經分配好,你們這個時候爭奪排位是要平添麻煩麼。而且,一個月後就是秋狩選拔,到時任你們打個痛快,今天,一個個都給我安分一點。蘇明月,你覺得如何?”
“可全憑南長老做主。”
蘇明月迫不及待的點了點頭,心中悄悄鬆了一口氣,瞥了一眼站在原地默不作聲的寧川,躊蹴了一番後,還是放棄了上前解釋一番的想法,無聲的一歎,轉身離去。
一場萬眾期待的比試,就這樣草草落幕。
圍在四周的人見無熱鬧可看,也隨之散去。
場上隻剩下寧川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