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叔哪那麼容易被控(2)(1 / 1)

微心情

星期日見麵時她突然對大叔說,你好像從來都沒說過你愛我。大叔正在看報紙,隻從嗓子眼兒裏發出一聲低沉的“eng”,像是在回應,又好像不是。她突然來了興致,好像非得為自己據理力爭些什麼才肯消停,拿開報紙看著大叔的眼睛讓他說一句“我愛你”。大叔不說,反而被她一臉的嚴峻樣兒逗樂了,然後搖了搖頭。她態度堅決,又急又氣,都快哭了,好不容易才從他嘴裏撬出一句聽上去幹癟生澀的“我愛你”。

隔周過後她買了生雞翅中和冷凍薯條要為他下廚,他說太麻煩了,不如還是出去吃吧。她執意不肯,已經把雞翅放到盆裏開始洗了。他難以阻止,隻好挽起袖子準備幫忙,卻被要求在沙發上坐著。他有點兒無奈,也有些擔心,動不動就晃到廚房門口瞧瞧。

可樂雞翅和炸薯條上桌了,她興高采烈地夾給他,一臉成就感,就等著他的誇獎。他吃了一口可樂雞翅,樣子有點兒猶豫。然後說,我平時都不吃雞翅,給雞打針都往翅膀上打——炸薯條也對身體不好。

她的笑臉一下子塌了,還在他平靜認真的語氣裏感到了某種絕望。

大叔總能指出她一些不好的生活習慣,還動不動就講一些枯燥的人生道理,語重心長得像個父親,怎麼看都不像個戀人,這讓她十分困惑苦惱。

終有一天她耐不住性子了,在大叔給她講如何跟同事相處時突然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們分手吧”,還裝得很不經意。她以為大叔這下子肯定會慌,會一臉急切地使勁挽留她,可事與願違,大叔隻沉默了一刻,然後依舊很平靜地說了聲“哦”。

她是哭著從大叔家裏跑出去的,他一點兒都沒攔她,卻在她摔門走掉前平靜地說了句“到家給我來個短信”。她哭得更歡了,也顧不得路人的眼光,抹著眼淚一路小跑,好在她家離他不遠。

她到家後也沒給他發短信。臨睡前大叔打來了電話,她接起來卻不說話,隻聽見一個平靜的聲音像在自言自語似的說:“哦,接電話了,看來沒事兒,我得早點兒睡。”然後大叔就把電話掛了。

她原本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她怎麼也想不到對方竟然就這樣把電話掛掉了,洶湧的悲傷噴薄而出。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事兒著實傷她不輕,我能從她的眼神和語氣裏捕捉到茂盛的哀怨和殘存的愛意。我勸她可以借由此事的結果把“擇偶”的年齡標準修訂一下,她卻撅著嘴一聲不吭。

經過一番猶豫,她終於厚著臉皮問我這個旁觀者,大叔到底愛不愛她?

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應該不愛吧。然後歎了口氣。

其實,那個大叔也未必不愛她,隻是不同性別、不同年齡、不同心態的人表達愛的方式大不一樣。他眼裏的愛可能就是那種不刻意說出“我愛你”,不用費盡心思玩浪漫的安靜陪伴。隻是這點她還不懂,他也不好意思說出來讓她懂——他知道那樣太難為她了,終究不是二十出頭的人該去理解的事兒啊。

而且,大叔連兒子都有了,早就過了跟小姑娘談情說愛的年紀,用心去經營一段鮮活的感情對他來講未免太棘手、太奢侈也太有風險。本就都是平凡的人,人生到了那樣的階段,該有的差不多都有了,不想再擁有太多,更不願意再失去什麼,本本分分地固守現狀是他們眼中最要緊的事,再經不起什麼變數了。所以可以動動下半身,但絕對不敢動心。即便心有了要動的跡象,也不會承認並說出來。

你覺得這樣的“愛”太自私嗎?可是你非要去招惹大叔們的啊。何況,又有哪個老男人是不自私的呢?

還有句話我一直沒忍心對小白兔說:如果那大叔對你壓根兒就沒有過“愛”這回事,你一趟趟打著愛的旗號往他家跑,聽起來……多像在提供某種免費上門服務啊!

你是有多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