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賣了連最後的歸宿都沒了,總得給自己留個後路吧。”
喬菲笑了,眨動著眼睛充滿絕望,許久道:“這棟破木屋是我們剛到日本時租的,那時候窮得叮當響,經常被房東催房租,有一次把家裏的東西都扔到大街上。我爸跪地求饒,希望給他一點時間。房東心軟了,答應可以延緩一周。”
“那一個星期,我爸幾乎沒睡覺,兼職打了三份工,由於語言不通隻能做一些刷盤子洗碗之類的粗活,靠著強大的毅力愣是賺夠了房租,結果一病不起,差點要了命。”
“我們倆抱在一起哭泣,我爸依然笑著說,將來有一天我會把這裏買下來。他沒有食言,從洗碗工到廚師再到自己開店,三年後果真買了下來。後來,生意越做越大,把中國菜館開到了劄幌,東京,大阪,在城裏買了大房子,這裏就一直閑置著。”
“直到我爸去世後,我才回到了這裏。這裏的一切熟悉而陌生,卻是祭奠懷緬歲月長歌的驛站。我不舍得賣掉它,可又有什麼辦法,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
喬菲在說話間從沒透露出女人該有的羸弱,反而很平靜鎮定,骨子裏埋藏著倔強的韌勁,這或許與她的成長背景有關。
她甩了甩頭淡然一笑道:“所以說,這是我最後一晚住在這裏了,明天就要搬家了。”
我聽著心裏不是滋味,道:“那你打算搬到哪裏呢?”
“呃……我也不知道,實在不行東西都不要了,我先去朋友那裏住,等我有錢了再買回來。”
“還欠多少錢?”
喬菲用異樣眼神看著我,揚起嘴角道:“怎麼,你要替我還嗎,不需要。”
“我不是替你還,而是借錢給你。”
“你有三百萬嗎?”
一句話把我問住了,因為我手裏僅有從袁野借來的一百萬。
見我不說話,喬菲搖搖頭道:“即便你有,我也不會借你的錢。明天一早我送你去車站,回去好好工作吧。”
“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你。”
“陪我幹嘛,你是誰,我和你熟嗎,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那你怎麼不去幫幫那些流浪人,他們比我更可憐。”
“我們是朋友……”
“朋友?什麼是朋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麼,告訴你,這種方式在我身上不管用,相反會更厭惡。”
我立馬反問道:“那你說說我在想什麼?”
她瞪大眼睛盯著我,欲言又止,進而起身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趕緊滾!”說完,把抹布丟在地上拖著疲倦的身體上樓了。
望著她的背影,我心裏五味雜陳。明明渴望需要得到幫助,卻嘴硬硬扛著。我不能坐視不管,一定要幫她挺過這次難關,也不枉此行。
我拿起抹布接著擦了起來,腦子裏快速思索著找誰借錢。可身邊除了袁野一個大款外,其他人都壓著巨大的車貸房貸。我不輕易開口,跌了麵子有傷男人的尊嚴。
不知為什麼,我第一個想到了葉雯雯。她似乎猜到喬菲的難處,要不然臨走時也不會說那種話。但她應該了解我的性格,絕不會向她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