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兩個人坐在院子裏的石台上,身後是一片茂盛的勿忘我,他們低聲喃喃的說些什麼,舒有意偶爾低低的應聲,舒有意扭過頭去,就看見,半麵牆的落地窗邊,沈穆生孤獨的坐在那裏,她的目光清晰而筆直的穿透了黑夜,平靜的臉上是不泛漣漪的湖麵,舒有意望著她,心裏隱約的那種愧疚感潮水般覆蓋了上來,直到王七婻扳過他的臉,滾燙的雙唇吻了上來。

臨近10月的賀道,夜晚變得漫長起來,露水也下的很早,空氣變得冰涼,墨潑般的天空無星無月,說是讓人壓抑,但更覺得惆悵剜心。

客廳裏,陳與陌和杜利辛被沈說說發明出來的‘沈氏鬥地主’轟炸的呆若木雞麵如死灰的。

沈氏鬥地主規則,花牌全歸沈說說,花牌以下的小牌還不準壓,而且中間沈說說還不停用眼神威脅陳與陌不準出牌,就像當年威脅許息燈是一個樣,於是的於是,沈說說終於在鬥地主上雪恥了符百曉封賜的‘常敗鬆獅’的名號,——她意氣風發的改成了‘永勝鬆獅’(……不管輸贏,自己都承認了是狗狗了。)

沈說說長達十分鍾的詭笑聲,成功激怒了杜利辛,於是杜利辛又開始彎腰拖鞋了,沈說說看見杜利辛彎腰後,立馬擬定好了逃跑路線,結果杜利辛彎腰玩到一半,猛然想起來陳與陌還在自己身邊,於是為了保持自己淑女的形象,她又尷尬的直起身子對沈說說禮貌的說了一句“以後符百曉會收拾你的。”然後扭噠扭噠走開了。

陳與陌茫然的問了一句“說說你經常被符百曉揍麼?”

沈說說嘴巴歪來歪去的說“你想現在被我揍麼?開玩笑,就符百曉瘦的骨頭架德行,我一屁股坐上去就該吱呀兩聲沒氣了。她還能揍我?我告訴你陳與陌,在這個公寓裏隻有我欺負她們的份,誰還能欺負得了我?你真搞笑!”

溫暖的燈光下,陳與陌望著沈說說一臉洋洋得意的樣子,微微心疼的笑了起來。

這個笨丫頭,也許被人欺負也不會覺得那是欺負吧。

沈說說盤坐在地毯上,肉乎乎的小手開始收拾茶幾上的撲克牌,一邊收拾著一邊哼著不知名的歌。

陳與陌坐在她對麵,他趴睡在茶幾上,笑眯眯的看著沈說說的每一個小動作,玻璃麵倒映出他微微幸福的笑臉,心裏暖流決了提。

我從房間裏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給穆生披上,披完外套抬頭視線不經意瞄到了落地窗外的舒有意和王七婻他們相吻的背影。我低頭看了看目不斜視望著黑夜的穆生,心突然揪痛了一下。

我坐在她身邊,伸手在她眼前輕輕揮了揮。

穆生轉過頭來看著我,我對她笑了笑,而她似乎有些疑惑我這樣做的舉動,不知為什麼,一瞬間,我就覺得她好像被誰拋棄了一樣,心裏一點點的揪痛著,伸出手,我心疼的撫摸著她的鼻梁,由下至上,輕輕撫摸著一遍又一遍,想要撫平她微微蹙起的眉宇,但我不僅沒有撫平她眉間褶皺,反而讓她雙眼裏的大霧風起雲湧起來,一瞬間就淹沒了她冰冷鋒利的目光,仿佛回到了一年級她無害的模樣。

符百曉靠在裝飾柱上若有所思的看過來,她微微蹙著眉頭,一臉難過的樣子,其實她不知道,她每次露出這種表情,讓人看了是有多心疼,像是不可一世的女將軍站在高高的山峰上迷茫著自己應該去哪裏,那種無處可歸的落寞感,被古老的風吹成了一麵疲憊的灰色背影,在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風化老舊。

廚房裏江千優對許息燈說“可以麻煩你幫我去冰箱裏拿些牛奶麼?說說胃不好,不能縱容她在喝冰的東西了。”

許息燈從廚房裏出來拿牛奶,走進客廳裏他看見陳與陌凝望沈說說的表情,像是胸腔裏被猛灌進濃稠的檸檬汁,酸澀的讓他停頓下了腳步。

許息燈撇開視線,無意對上了符百曉投過來的目光,兩個人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