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這裏是我為你撕殺的戰場;現在,這裏是我為你掩蓋的淨土。
編織一個淒美的藉口,是為了讓他安心離去,還是為了讓自己圓滿放手呢?
你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會愧疚他的離開,所以在那之前,在他決然離開之前,先給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他離開,他很愧疚,他曾經很愛我,所以我應該安慰他,原諒他,告訴他沒關係的。
何必呢,何必讓自己這麼累呢。
符百曉兀自朝著水塘那邊走去,水塘的位置在南邊教學樓,她在那裏養了一條魚,“不知道死了沒”,符百曉皺著眉頭,擔憂裏摻雜了一些不耐煩的樣子。所以她不得不走在滿是落葉的水泥小道裏,因為水泥地很幹淨,所以把半黃半綠的落葉襯托的更加淒涼。
符百曉抬頭看著葉子嶙峋的枝頭,一種悲滄的心情緩慢的在胸腔裏發酵著。
不久之前,這裏還是一片遮天蔽日的幽綠,葉子堆滿了枝頭,一片榮光不敗的樣子,每條小道都是滿載希望的隨道,盛夏裏,喜歡逃課的符百曉和沈說說,經常穿行在這樣密密仄仄的銀杏小道裏,陽光從很少的葉隙間篩落下來,晃蕩在沈說說的臉上,像是一顆水晶零星的散著光。
在符百曉眼裏,小道裏綠到發光的希望和沈說說那張永遠浮現微笑的臉是非常協調的,像是白雪公主就應該穿著水晶鞋,她就應該是被羨慕被憧憬的對象。
沈說說閉著眼睛舒展著雙臂,感慨著:“走在這樣的小道裏,像是在接受一種洗禮,走到盡頭重新沐浴陽光的時候,像是一種重生,脫胎換骨的感覺。”
其實符百曉是很喜歡她這樣的舉動的,站在陽光下,一副永遠活力十足的樣子,符百曉一直都認為,站在陽光裏的沈說說才是最完美的沈說說,像是沒電的玩具重新被換上蓄滿電力的電池一樣,立刻就精神抖數活力四射起來。
而穆生就不一樣了,穆生是與之相反的,穆生隻有在黑暗的地方才會美的令人驚心動魄,像是鬼魅一般,她空洞到一眼望不到底的黝黑眼眸,散發著仿佛從墳墓裏帶出來的絕望和仇恨的目光,漩渦般強有力的讓人甘心淪陷。她渾身散發出的陰暗氣息更像是蒙在眼前的一層的蟬翼紗,朦朧而誘惑。但如果把這樣的穆生拎進陽光裏,她就會因為沒了黑夜的籠罩而變得無措,當陽光照亮她憔悴的臉,你又會因為她無力的抵抗而心塞酸痛。
所以,相比起來,符百曉更願意靠近沈說說一點,或者說,她喜歡靠在沈說說身邊,在陽光下麵,望進黑暗裏鬼魅般驚豔的沈穆生,並且心髒為她酸澀著。
符百曉胡思亂想著,垂著目光朝前走,直到發覺眼前堵了一個身影,她才停下步伐,抬起目光一看,她立刻就皺了眉。
汪非悉的臉色很蒼白,一副大病初愈的嬌弱感,毫無血色的雙唇有些艱難的扯動起來,沒有平日裏銜掛的嘲諷和不屑,他很單純的對著符百曉笑了笑。
符百曉看他一眼,也沒說話,也沒有禮貌性的回笑一下,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走了兩步身後起來汪非悉氣若遊絲的聲音“……你和耶達一樣啊。”
“耶達?”符百曉轉過身來,有些警惕和敵意的看著他。
汪非悉扯著嘴角,笑容盡顯病態。
“耶達怎麼了?”符百曉加重眼裏的敵意問他。
“如果我沒有提起耶達的名字,你是不是就不會搭理我了呢?”
符百曉沒有說話。
汪非悉自嘲的笑了笑,走到樹下的木椅邊坐了下來,他拍了拍空出來的地方,對符百曉說“來。”
符百曉猶豫了幾秒鍾才走過去。
身後相錯的小道裏,偶爾會有學生談笑著走過去。
“耶達有一次就這樣和我坐著聊天,”汪非悉靠進椅背裏,望著偶爾隨風慢慢旋轉下來的落葉,有些落寞的說“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還是綠色的呢,時間過的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