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下,堆著一片嶙峋的山石。山石上,一朵青色的花正迎著風綻放,花莖細如發絲,花朵舒展如鍾,一絲若有若無的焚燒檀香木的氣息,從花的周圍繚繞開來。天邊夕陽熔金,炊煙嫋嫋,仿佛有西天梵唱從天際冉冉落下。
靜謐、空靈、澄澈。
一名明黃色衣衫的少年靜靜地坐在不遠處的涼亭上,身形穩如磐石,手執一杯清茶,怔怔的望著那朵青色的花發愣。旁邊坐著的另外一名白衣少年卻急的直眨眼,更沒有心思喝茶,動來動去如同一隻臥不穩的兔子。
“皇兄,我們到底在做什麼?”
“釣魚?”
“魚在哪裏?魚餌又在哪裏?”
“噓——,小點聲,看見那朵花了嗎?那就是誘餌!”
“優曇花是誘餌?釣什麼?難道用來釣和尚?不過皇兄你好像沒有這種奇怪的癖好,那麼你是想釣一個尼姑?”
“什麼尼姑?”明黃衣衫的少年立刻瞪了白衣少年一眼,“你給我安靜一點!否則,我就將你的好事告訴母後,看她老人家怎麼收拾你!”
白衣少年立刻閉緊了嘴巴,如同蚌殼一樣,身子釘在原地,隻餘下眼睛轉來轉去。
暮色漸漸四合,月光如水銀泄下。青色的優曇花仿佛聽懂了少年們的對話,葉子抖了幾抖,花朵綻開得更加熱烈,焚燒檀香木的氣息越發濃鬱。
遠處的小路上,一名粉色衣衫的少女順著香味,漸漸來到牆外,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順著香氣爬上了牆頭,於是,她欣喜的看見了那朵月色下搖曳的——青色的花。
“‘香氣生寒夜,素影含虛光’——這是優曇花?這是優曇花!”少女連忙掩住了口,鎮定的看了看四周,確信四周沒有人之後,小心翼翼的從牆頭上跳下來,撲到那朵優曇花跟前,貪婪的聞了聞優曇花的香氣,又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小鏟子,在石頭上挖了起來——這是要將優曇花連根偷走的節奏啊?
明黃衣衫的少年向身後的花叢揮了揮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花叢中,兩排站得整整齊齊的侍衛,眼睜睜的看著那少女大大方方的鏟走主子的心愛之物,卻一聲也不敢出!這朵花自從移過來栽在這裏之後,大家已經跟著主子這樣呆呆愣愣的盯著這株花三個月了,從它一點點含苞,到開放,主子就一直這樣癡迷的看著它,主子一定很愛這朵花!可是為什麼現在卻眼睜睜的看著它被人鏟走卻不置一詞呢!
白衣少年更是急的抓耳撓腮——魚兒已經咬鉤了,怎麼還不收線?皇兄到底在搞什麼鬼?
山石很堅硬,小鏟子擊在上麵叮叮當當的聲音傳的很遠很遠。白衣少年瞪著眼睛幹看著,臉都抽筋了——這賊也太明目張膽了!
約莫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那朵青色的花終於被少女完完全全的鏟了下來,放入了隨身的布兜裏。少女警惕的往四周看了又看,確認沒有人發現自己,隨即大搖大擺的往牆邊走去,準備翻牆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