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彤見白淳楓神情有所緩和,似乎想起來什麼來,對他說道:“公子,今天到那邊我感覺情況有點不對!那個孤狼以他的性子,被人一招製下,為什麼一言不發當沒事一樣?臉色很是平靜,是不是宋營那邊給他做什麼手腳了。”
白淳楓看了她一眼道:“也許是沒麵子吧,此人鋒芒太露,挫搓他的銳氣也好!”
碧彤隨即又說道:“還有那個趙承宗,他既然已跟隨蕭先生學藝五年,那應該感情很深厚才對,為何不見他傷心難過。”
白淳楓笑了一笑,道:“人家傷心的時候隻是我們沒看到呢,再說,為將之道,當先治心,在外人麵前哭哭啼啼的總歸不好。”
“那公子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白淳楓道:“回江寧!”
宋營那邊已經打點行裝,班師回朝了。白淳楓喚了眾人,吩咐即刻啟程。眾人來之前已做好決一死戰的打算,各個都懷著壯士斷腕之心。可現在卻兩軍未損一兵一卒,心中甚是納悶,帶著種種疑問上了戰船。
白淳楓坐在戰船望台上,看著下麵的濤濤江水日夜奔流不息,流經了千裏途程.有時水急浪高,驚濤拍岸;有時平流和暖,水平入鏡.但不管江水多麼曲折,水勢怎樣變化,它總是奔向遙遠的前方,奔向大海。心中感慨萬千,想起一路做了這麼多事,卻還是熬不過宿命,現蕭君寰已與他陰陽兩隔,不禁心中暗自傷懷。
“現在我軍凱旋而歸,全仗先生,要不在撫琴一曲,為先生解悶如何?”皇甫晟睿見他鬱鬱寡歡,當即一笑道。
林天佑聽到,對皇甫晟睿道:“沒看到先生心事重重嗎,還彈什麼琴呢!不如我們喝酒吧。”
白淳楓道:“久聞皇甫將軍精通音律,也好讓在下一飽耳福,行,在下洗耳恭聽。不過這酒也是要喝的。”繼而望了一眼林天佑,說道:“你下麵取幾壇酒來吧!”
不一會,皇甫取琴過來平放在案上,望著白淳楓一笑,水蔥似的玉指開始在烏黑的古琴上挑摘、剔劈、勾托、抹挑。琴音繞梁。十指在那琴弦上來回撥動,美妙的聲音瞬間傾瀉而出,是那麼的柔婉動人,好像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又好像林間鳥兒的呢喃,一折連著三歎。突然曲風一轉,琴聲變得鏗鏘剛毅起來,宛若浪花擊石,江河入海,震動著在座所有人的心弦。
白淳楓閉著眼睛聆聽著,感覺無比的舒暢,隨即吟道:“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
一首“春江花月夜”與皇普所彈一曲交融,碧彤看到此景,禁不住的舞動起來。靈動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飛天,飄逸得猶如漫天輕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蓮的仙子.輕高曼舞 載歌載舞她用她的長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間的褶裙;用她細碎的舞步,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舞蹈出詩句裏的離合悲歡。
看她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雙銀色的眼眸如那船下一汪瀲灩的水,一顰一笑動人心魂。林天佑在一旁端著酒碗,呆呆的望著她出神。
隻見林天佑端起碗來,走到邊上望著江水,撓了撓頭半響道:“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引得碧彤哈哈大笑,白淳楓也跟著笑了起來。
琴聲緩緩停止,但那樂聲好像仍舊飄揚在四周,久久不散,昆山玉碎,香蘭泣露卻也不過如此了!皇甫緩緩站起身來,衝白淳楓一笑道:“獻醜了!”
白淳楓拱手向皇甫到:“將軍音律造詣非凡,有空還請多多指教!”
皇甫晟睿見白淳楓似乎心情豁達了許多,一笑回應道:“先生的音律造詣在下雖沒親自耳聞,但料想已是爐火純青,有空請先生多指教還差不多!”
白淳楓看了看他問道:“將軍若有疑問現在便可問在下,一定一一作答。”皇甫提著酒壇,給他們一人都倒上了一碗酒,走到白淳楓身邊說道:“先生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又何必多問,現在大宋退軍,就證明先生所作的一切都是對的。”
白淳楓看著他幽幽的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上岸之後為什麼不攻曹斌,我師兄亡故之後為何不趁機進軍。”
皇甫道:“在下愚鈍,不明細理。”
“哎呀,這還不簡單。這曹斌不動,定是蕭君寒的主意,因為他知道曹斌不是先生對手。至於先生不去主動先攻曹斌嘛,我看就是想等蕭君寰到了好一同殲滅。這圍城打援的道理皇甫兄居然不懂!”林天佑大笑道。
皇甫笑了一笑,向林天佑問道:“那既然是如此,那蕭侯爺到了之後先生也未有行動,他死後也還是按兵不動,這又是作何解釋。”他雖然盯著林天佑,但眼角卻是瞟向白淳楓。
白淳楓心神領會,笑著說道:“江寧雖有重兵,但我這次隻帶八萬出來,就是怕後方有變。我方雖隻有八萬,但若依我所步之陣防於江邊,料想就算是我師兄一時也拿不下來。我出來的本意就是守。再者,唐主隻圖自守安居於江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心向大宋示好。我若是揮軍攻敵,就會壞了他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