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雷一路下了夕陽穀,腳步穩健,心情大好。
此時此刻,他愉快地將青水神劍直插在腰間,精神抖擻,一股新鮮自由的空氣迎麵撲來,一種踏入江湖任我遨遊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這兩年之內雖然隻練了一劍,但是一劍三刺這樣絕世無雙的劍法絕對可以令他受用終生。而且左臂“勞宮”一路至“天泉”穴之間仿佛有股真氣上下盤旋不休,隱隱潛伏,隨時可以激射而出,也隨時可以吸附而回。
“為何偏偏要附在左手?若是換成右手,我這一劍刺出豈非速度更快得多?”
熊雷對內力真氣的學問一竅不通,就好像這道邪門真氣是強行被逍遙子逼出來一般,無緣無故地在體內生了根。
熊雷一直渴望自由,現在自由就在他的眼前,他卻並沒有太強烈的感覺。
因為他非常清楚接下來的兩年,三年,甚至十年之中,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麼。
江湖。
沒有比這兩個字更吸引他了。
有些人天生就有這種性格,覺得身在江湖中才能體會真正的自由。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明白,這種自由其實是非常危險的。
江湖真的充滿了自由麼?憑著左手神功,右手神劍,真的就可以為所欲為去闖蕩江湖了麼?
武學上想不通的問題不止一個,他心情被絞得煩躁了,也就不再多想,抬頭望去,前麵便到了宣城的“風亭客棧”。
客棧裏有幾桌客人,穿著粗布衣裳,每個人腳邊踩著一口小木箱子,像是趕路的客商,悶頭喝酒吃飯,低聲竊竊私語,並不喧鬧。
熊雷瞧了瞧附近桌上的食物,摸出幾個錢幣招呼夥計過來,點了五隻饅頭,一碗羊肉熱湯。
廚子做得這碗羊肉熱湯倒也正宗,他喝得津津有味,又一口氣連吃三個饅頭,等他將第四個饅頭咬了一半才發現羊肉熱湯已經喝完。
饅頭蒸得又幹又硬,實在難以下咽,正要招呼夥計時,隔壁一桌就站起一人,將一個大碗遞了過來,笑道:“小兄弟你慢點吃,我請你喝酒。”
夕陽穀裏這兩年裏,逍遙子帶回來什麼他就吃什麼,從不挑食,偶爾喝上幾壺水酒,卻並不貪杯,此時正是饅頭難咽的時候,見這陌生人要請他喝酒,也不拒絕,接過大碗一口氣幹了,說聲謝謝,便又去抓最後一隻饅頭。
那人又笑道:“你再吃這個,我又得請你喝一碗了。”
熊雷臉色一紅,將饅頭放下,抱拳謝道:“不勝酒力,不敢喝了。”
卻見此人紅光滿麵,穿著一身錦袍,左臂圍著一塊紅色的絲巾,腰間斜插著一杆光溜溜的短槍,槍頭尖銳,色澤烏黑。他身邊另外幾個大漢頭抬也不抬,悶頭吃飯,左臂上也皆圍著絲巾,好像是同一路的客商。
這人仔細打量了熊雷一眼,表情有些緊張,小心地問道:“瞧兄弟年紀輕輕,是第一次出遠門吧?”
“在下要去滄州府海興縣。”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們並不同路。”他似乎突然之間心情輕鬆了不少,轉身坐下來,便不再說話。
熊雷眉頭皺起,心裏大是不快,這人客氣地請自己喝酒,一聽見不是同路就臉色大不一樣,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此時,客棧外麵進來兩個人。
前麵一個身材極高,額頭寬寬,兩條眉毛高高上揚,腰懸一柄黑鞘長劍,劍柄上麵鑲嵌了一顆指甲般大小的瑪瑙石,閃閃發光。
後麵一人從他背後閃出,跟他一比就簡直就是個侏羅。他穿著古怪,衣衫的顏色紅白相間,腰間纏著一圈稀鬆的掛鏈,一進店門之後,兩隻豺狼般惡毒凶狠的眼睛,立即冷冷地將每張桌子掃了一遍,一臉的憂悒表情,就好像很多人欠了他錢似的,隻瞧得在場的人汗毛豎起,心裏發悚。
這矮子大步走到錦袍人的桌前,抬頭瞧了瞧錦袍人,手指頭在桌子上敲了兩下,冷哼道:“你吃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