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從側門出來一個小姑娘,卻是忸怩地走到熊雷身邊,將一個紅彤彤熱乎乎的白薯塞進他手中,一張俏臉已漲得通紅。
熊雷見這姑娘的年齡比剛才那幾個大不了幾歲,穿著一件花棉襖,留著兩個小辮子,低垂著臉不敢正視,心中一熱,感激地道:“多謝姑娘。”
“不用謝我呢,是爹爹叫我給你。”小姑娘突然微微一笑,泛紅的臉頰變得明豔動人。
熊雷又謝了幾句,大口咬著地瓜,隻覺得這海興的白薯與在山莊吃過的不同,甘甜軟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味。
隻是一個白薯入肚不但不能充饑,更是感覺不太過癮,他咽了咽口水,呲牙笑道:
“能不能討碗水喝?”
“要是吃不飽,鍋裏還有呢,我帶你去廚房。”小姑娘往側邊小門一指,紅著臉就往後麵的廚房跑去。
熊雷對白薯的滋味意猶未盡,徑直便往柴房跟去,見灶上果然有一口大鍋,遠遠就能聞到香味,他掀開鍋蓋一瞧,白薯個頭雖大,顏色青澀,原來還不曾煮熟。
小姑娘笑道:“你若是不急著趕路,就等煮熟了再吃。”
“不急不急,打擾姑娘了。”
“我們鄉下地方小,也沒什麼好東西吃,比不上你們大戶人家。”小姑娘一邊說著話一邊去角落裏搬來木凳子,用袖子將灰塵擦拭幹淨了,就遞到熊雷身邊。
熊雷豎起耳朵聽隔壁屋子裏的楚戈仍然鼾聲似雷,睡得正熟,便小心地將鍋蓋蓋上,接過凳子坐好,隻想再煮些時間再吃上幾個,填飽了肚子再去多謝主人也不遲。
那小姑娘站在灶頭旁邊,兩個小指頭在花棉襖上繞著圈,大眼睛盯著熊雷仔細地瞧,羞答答的腮邊透著桃花般的粉紅。
熊雷僵直著身子坐在凳子上,隻覺得被她瞧得心裏發毛,這海興縣的鄉下姑娘倒也並不忌諱陌生男子,難得看見一個標致的年輕小夥,興趣頗濃。
熊雷輕輕咳了一聲,客氣地道:“你爹爹在哪呢?”
“在屋裏睡覺哩。”
“家裏就你們兩個在麼?”
“我娘去世的早,家裏就依仗我爹爹和幾個叔叔起早貪黑種些蔬菜瓜果,然後挑到馮家鎮上賣錢養家,今天遇到你們這樣的大財主算是破天荒第一回呢!我長這麼大,還沒見爹爹拿回家這麼多錢的……”
熊雷心下釋然,想不到楚戈出手如此大方,一甩手就給了他們三百兩銀票,估計這些銀子足夠他們家他們花上一年的。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道:“其實我們村男丁不多,家裏的媽媽姐姐們都去了你們家做些雜活,日子過得挺不錯了,我們還逢年過節的還能收到些禮物呢。”
“我們家?”
“是呀,你們不是從王伯伯家裏來的麼?”
熊雷臉色一變,失聲道:“你是說虎門樓的王員外家?”
“嗯,王伯伯家裏一年四季吃的蔬菜瓜果都是我們送去,而且還在園子裏種了一些花草,也都是大小姐喜歡的,你應該認識我姐姐的呀!”
“我怎麼會認識你姐姐?”
“姐姐她名字叫作阿紫,在王伯伯家伺候大小姐呢。”
熊雷仔細回想,記得好像回虎門樓時的確是見過那兩個丫鬟,原來其中一個叫阿紫的正巧是這小姑娘的姐姐。
熊雷點頭道:“認識的,但一直不知道是叫阿紫。”
小姑娘笑道:“你猜猜我叫什麼?”
“你姐姐既然叫阿紫,你不叫阿黑就是阿白……”
“你還叫阿貓阿狗呢!我叫阿月,秋月這名字是我娘取的,好聽著呢。”小姑娘嘟了嘟小嘴,那神情仿佛覺得熊雷真是笨得可以。
“阿紫阿月,你們兩姐妹的名字的確取得很好聽,你娘倒有些水平。”
“那當然了,我娘從小就在王伯伯家長大的,琴棋書畫可是樣樣精通,是全村有名的才女!”
“原來如此,你們家也算是王員外世交了。”
“可不是麼?爹爹經常說,若是王伯伯家生個兒子就好了,以後我們姐妹兩個都送去他們家,這叫親上加親。”她似乎年紀尚小,還不是很明白“親上加親”究竟是怎麼回事,要是知道她爹爹的意思其實是想將她嫁給虎門樓的“少爺”,估計一張俏臉要一直紅到脖子根。
熊雷一想到王飛羽,心裏就悶悶不樂。
若是自己能跟阿月一樣,每天在園子裏種些大小姐喜歡的奇花異草,精心栽培一些上品的垂絲海棠,隻要能哄得她開心,那日子倒也過得輕鬆如意……
隻是他內心總覺得師父交代的事情還沒有完成,王員外又死得不明不白,大仇未報,又怎麼有心情留戀這些亂七八糟的的事?
況且自己出身貧寒,大小姐肯定不會喜歡自己,中意四川唐門的唐弘倒是有可能,無論怎麼相比總是要矮了人家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