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嘯風和水漣漪顧不上在會稽遊玩,匆匆收拾行囊,想要趕回洛陽。將近建康時,忽然發現路上多出了許多逃難的百姓,拖男挈女,悲聲不斷。
林嘯風拉住一位推車的老頭兒,想問個究竟。
那老頭兒已是疲憊不堪,一邊將車放下,一邊喘氣說道:“老哥,你這是要到哪裏去?”
水漣漪聽到這個稱呼,不由掩嘴偷笑。為了方便行走自己和林嘯風仍然是喬裝成了老頭兒老婆兒,不過那匹瘦馬已經換成了自己的駿馬,雖然仔細想來有些不倫不類,但勉強還能應付過去。
此刻那樣老的一個老頭子居然叫林嘯風“老哥”,謝道韞的易容術真是太神奇了!
林嘯風卻是一本正經,“我帶著老妻要去洛陽看閨女,不知道老弟你們這些人要去做什麼,怎麼都是急匆匆的樣子?”
“哎,去不得,去不得,趕緊回去吧!明年再作打算!”那老頭一邊擺手一邊搖頭。
“為什麼去不得?”林嘯風十分詫異,“難道前麵有戰亂爆發麼?”
“戰亂倒是沒有,可是要想去洛陽,除非你們能和神仙一樣騰雲駕霧,否則,想都別想!”
水漣漪見他煞有介事的賣關子,不由跳下車來,問道:“你這老頭兒,有話就直說好了,瞎扯什麼呢?”
林嘯風忙拽住水漣漪,用目光警告她別亂說話。那老頭兒卻並不在意,笑道:“老嫂子,你不用急,前麵是真的過不去,我好心勸你們,省得你們多走幾天冤枉路!”
“誰是你老嫂子?”水漣漪急了,想和他爭辯,林嘯風忙搶先問道:“老弟,麻煩你告訴我們,為什麼前麵過不去?”
一旁的幾個年輕人大聲嚷嚷道:“長江發大水了,淹了無數的州府,看不見這麼多逃難的人麼,人人都往南逃,哪有北上的?”那幾個人一邊說,一邊從林嘯風和水漣漪的身邊走過去,林嘯風和水漣漪不由目瞪口呆。
那老頭兒見林嘯風和水漣漪都不說話,自顧自的說道:“長江泛濫,一時水是退不下去的,看來沒有個仨月倆月的,過長江想都別想,所以我勸你們還是先回家吧!”說完之後,又重重的歎口氣,推起那輛小破車,往前隨著其他人走了。
水漣漪喃喃道:“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會遇到長江泛濫,看來我們要耐心等了!你說我們是要往回走還是要往前走?”
林嘯風拉著她的手跳上馬車,“當然要往前走,我們到前麵去看看,說不定過幾天洪水就會退了呢!”
二人一路北上,可是行程越來越慢,晴天少雨天多,而且往往是大雨滂沱,兩個人常常不得不停下避雨。
這一日終於到了本來據長江有幾十裏地的新安鎮。此刻江水據新安鎮僅有一裏多地,隻是此鎮正巧位於一塊高地之上,因此江水漫不上來。站在鎮子的北頭極目遠眺,可以望見浩浩湯湯的長江濁流。新安鎮上人心惶惶,許多村莊被淹又無處投奔的災民大都彙聚於此,家家戶戶的房簷下都蜷縮著無數的逃難之人,到處是婦孺的哭叫之聲。
林嘯風和水漣漪止住馬匹,花重金租下一間客房,顧不得休息,便到鎮北去探看長江的水勢。
天雖然仍是陰沉沉的,但是畢竟沒有下雨,二人相攜來到鎮北的一處高崗之上,清清楚楚的看得到長江濁流漫溢,望不見邊際,不遠處的幾個村莊浸在江水之中,房屋大半早已坍塌,剩下的也都搖搖欲墜。
二人望了一會兒,看得眼睛酸痛,也看不見一點船影帆影,看來要想過江,得等上些時候。突然,風勢大起來,雷聲也隱隱響起,林嘯風忙拉起水漣漪的手往回走,隻是走了不多幾步,大雨傾盆而至,二人成了名副其實的落湯雞。情急之下,林嘯風忙拉著水漣漪鑽進一旁的一個簡陋的草棚之中,雖然草棚窄小,但是畢竟可避過風雨。
草棚中極為簡陋,隻在地上用木板架著一張床,上麵鋪著些幹草,此外另有幾個小木箱,看來大概是從被淹的地方逃上來的人暫時搭建的,等著洪水退後再重返家園。隻是房中此刻無人,當是主人外出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