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愛街很多房子上麵寫了一個大大的拆字,王大爺拉著水車過來,他滿頭的白發像幹枯的稻草,風大了,就能吹倒。
忽然有人在後麵喊我,我回頭一眼就看出是郭小強,二十多年過去了,他除了胖一點,容貌基本沒變。跟在郭小強後麵的是沈蓓蕾,她比以前豐滿,更有女人味,而她身邊的班長劉顏變化很大,頭發長長的,頭發像是燙過的,像藝術家。如果郭小強電話裏不告訴我是劉顏,走在街上麵對麵我也認不出是班長劉顏。
“你小子死哪去了?我到處打聽你。”郭小強捶了一下我胸口。
“我當兵在外麵好多年,我也打聽過你。”我說。
“蔣未生,你保養的不錯嘛,看上去還不老。”劉顏說。
“老了,都老了,我現在牙都掉了。”我說。
“走,去前麵酒店吃飯。”郭小強說。
酒店人不是很多,從窗戶能能看到7168兵工廠的大禮堂。
“這兵工廠還造坦克嗎?”我問。
“還在生產,很多坦克都出口了。”郭小強說。
“蔣未生,聽說你和陶葉子結婚了,真沒想到。”沈蓓蕾說。
“是啊,我記得當年上學的時候,你和陶葉子天天吵架,還動過手,班裏就你們一對成了。”劉顏說。
“未生,把陶葉子也喊過來。”郭小強說。
“她,她忙。”我說。
“把她的電話給我,我給她打電話。”沈蓓蕾說。
“她真的很忙,改天吧。”我說。
“把她的電話給我呀。”沈蓓蕾臉色不悅。
“好,給你。”
“未生,你現在幹什麼?”劉顏問。
“失業在家,無所事事,你呢?”我問。
“我在高速公路下橋段,也是整天混日子。”劉顏說。
“好單位啊,專收買路錢的。”
“劉顏現在混得不錯,是科長了。”郭小強說。
“副科長,不過,科長明年就退休了。”劉顏舉起酒杯,“為我們的友誼,為我們二十年後的重逢,來,幹了。”
我一幹二盡,感覺酒甜甜的。
“未生,陶葉子馬上就到。”沈蓓蕾說。“她現在幹什麼工作?”
“小公務員而已。”我說。“你在哪上班?”
“我在第六中學教書。”沈蓓蕾說。
“哎呦,現在是老師了,嫁人了吧?”我問。
“這話問的,我都多大年紀了?當然嫁人了,我女兒都上初中了。”沈蓓蕾端起酒杯,“未生,我記得和你同桌過吧,來,同桌,幹杯!”
我一飲而盡,抹了抹桌,“沈蓓蕾,我和你同桌三個星期。”
“你記的這麼清楚啊,這是什麼意思啊?你是不是暗戀我們校花。”郭小強說。
“對,是暗戀,不過沈蓓蕾看不上我。”我說。
“未生,我對你印象還不錯,有一次,我的手指被鉛筆刀割傷了,還是你給我包紮著,你還記得嗎?”沈蓓蕾說。“那時候同學間的感情很純真的。
我當然記得給沈蓓蕾包紮的事,當時的想法是想用舌頭去舔她手指上的傷口,但沒敢。
“郭小強,你現在幹什麼?”我問。
“我現在也是無所事事,以前開過公司,倒閉了,開過飯館,也倒閉了,在街上擺地攤,也倒閉了。”郭小強說。
“你真是人才,擺地攤都能倒閉。”沈蓓蕾說。
“我要給我的夢中情人幹一個。”郭小強端著酒杯找沈蓓蕾。
“她也是我的夢中情人。”劉顏說。
“也是我的夢中情人。”我說,“一起幹了吧。”
沈蓓蕾笑了笑,“好啊,和我三個情人幹杯。”
“大家吃菜,多吃,我請客,千萬別客氣。”劉顏說。
“對了,我想問一下我們的林老師現在還在教書嗎?”我問。
“還在三十七中學。”郭小強說。
“不對吧,我去三十七中找過,說林老師調到下麵縣城去了。”我說。
“又調回來了,去年調的,我上個月在博愛街還碰到過她呢。”沈蓓蕾說。
“聽說離婚了?”我說。
“早就離婚了,我聽說她現在又找了一個,好像是個老板。”沈蓓蕾說。
“找了就好,林老師這個年齡不好找對象。”劉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