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有人聊天就不再寂寞。王玲是個健談的女人,說起話來速度很快,中氣十足。她有兩個哥哥,都已成家立業,舉家外出打工。家裏隻有老人一個人看守,老人突然間中風被鄰居送進醫院。兩個哥哥由於太忙,都沒有回家。隻有她這個當女兒的盡點孝心了。王玲有些誇張地把手搭在劉超手背上,眼裏漲滿一池秋水,深不見底。她有點來自內心的感激:“小兄弟,這次多虧有了你。沒想到你有這麼好的武功。”
“說實在的,我忍了這幫家夥很久了。要不是怕傷及無辜,我早就動手了。”劉超伸屈了幾下手指,拳頭捏得嘎嘎響。“這幫小流氓,都是一些欺善怕惡的小人,你隻要比他們更強大,他們就會喊你爺。比這更大、更血腥地場麵我見多了。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王玲嫵媚地笑了:“這一路有你,我安全了。”隨後,她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疲憊不堪的樣子,眼皮沉重起來。“小兄弟,我太困了,讓我借你的肩膀靠一下,眯一會。下了車我還要坐半天的汽車呢。”
“你睡吧。沒關係。”
真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劉超覺得他和王玲之間的距離近了許多。王玲把頭一歪,果然靠在劉超的肩膀上睡著了。一陣迷人的女人身體的芬芳傳到劉超的鼻子,劉超覺得自己有些迷醉的感覺。他這才覺得自己是人,而且是男人,並不是神仙。男人最原始的躁動從內心深處浮起,又按下,像一個水葫蘆一樣。
王玲的美有些嬌豔,火辣,甚至有點邪,像一朵盛開的紅嬰粟。剛開始,她把頭靠在劉超身上,身體還算坐得端正,漸漸地,就變得有些肆無忌憚,把手也放在劉超手上,還輕輕地握著。在外人看來,他們已然是一對情深意切的情侶。不知道過了多久,劉超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一覺醒來,火車居然已經過了株洲站。
天亮了。火車這個鐵皮箱子,就像一根幽深的大腸。所有的旅客來來往往,都是它的排泄物。等劉超睜開眼睛時,看見車廂已經空了大半。王玲不知什麼時候睡醒了,她竟然以手作枕,輕輕摟著劉超的頭,剛醒來的劉超羞紅了臉,以為自己在無意中吃了人家豆腐。
“你醒了。”王玲微笑著搭訕道,手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顯然是她主動攬過來的。“阿超,你到哪下車?”
“長沙。”
“我也是長沙。”
“真沒想到,我們門對門住了那麼久,還是老鄉。”大概是想起和羅老板的那些日子,王玲有些害臊起來,臉刷地紅了。“那些日子真讓你見笑了。那個死大羅,真是害了我一輩子。”
劉超寬慰道:“人生那麼長,誰不犯點錯誤呢。別想那麼多了,重新開始也還來得及啊。”
“唉——”王玲長長地歎了口氣。又道:“這女人啊,一過了三十就老得特快。人老珠黃也就不值錢了。經過這次事,我算是明白,女人要是把青春賭在男人身上,那一輩子也就玩完了。”
“好男人還是有的。”劉超說。
王玲聽到這句話,似乎有些興奮,大膽地又一次把手搭在劉超手上,有些勾引的意味:“你是好男人。你又不屬於我。”
劉超覺得,王玲和周虹都很美,她們一個嬌豔,一個內斂,一個開放,一個保守。其實對這兩種美,他的內心都不排斥。心理學家說,喜歡姐弟戀的男人,往往小時候缺乏母愛。想到這,劉超不由笑了。
“你笑起來真好看,像個小男孩。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不敢想像,你可以輕鬆對付三個歹徒。”
“在部隊訓練時,我曾經一個人對付過六個人,把他們全打趴下了。”
王玲聽了流露出崇拜的眼神,這個坐在她麵前的小年青就是一個大英雄啊。她簡直陶醉了。主動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阿超。我看這輩子我們還是挺有緣的。我大你三歲,我想認你這個弟弟,行嗎?”為了讓劉超放心,她又加了一句“我們隻是姐弟關係,我保證不破壞你的家庭,怎麼樣?”
麵對如此熱情的“姐姐”,劉超沒辦法拒絕,猶豫了幾秒鍾,便爽快應道:“好吧。誰叫我們這麼有緣?以後我就叫你玲姐。將來發達了,可一定要提攜我。”
“行!”王玲伸出熱情的手,主動握住劉超粗糲的手掌:“你發達了也要提攜我。”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就在說笑之間,火車到達長沙。王玲提著一個大箱子,也不知裝了什麼,很沉。劉超主動接過箱子,幫她提到檢票口。該說再見了,兩人互相握別,似乎彼此心裏都有些不舍。王玲一直目送劉超消失在人流裏,爬上一輛去郊區的公共汽車,才轉身去坐長途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