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超暗暗吃驚。別看李燕平時大大咧咧，還是個挺有思想的女孩子。但他去意已決，實在不想受她的思想影響。
“你也不要聳人聽聞。這世界少了誰都會轉。我沒來的時候，他們不是發展得很好嗎？我不想因為我的出現而引起他們夫妻倆鬧矛盾。我這個‘弟弟’是假的。假的真不了。”
“這個我知道。你是我招進來的，我還不清楚？但我弄不明白，虹姐為什麼對你這麼好？”
“有些事你不需要明白。”
劉超的臉上多了少許冰霜，讓人不寒而栗。李燕不敢再問下去。存在就是合理。周虹認劉超這個弟弟，肯定有她的緣由。周虹因為一盤視頻而自殺，也必然有說不出的苦楚。劉超知道而不說，也自然有他的道理。
“說吧。辭了職你想幹什麼？看本姑娘能否幫助你？”
李燕用手肘支在台麵上，托著下巴，眨著大眼睛問道。
“我想自己幹。隻有自己當老板才會有希望。哪怕從小攤小販做起。”
劉超的目光裏充滿了鐵質。李燕從他的目光裏讀出了信心和渴望。她能感受得到，劉超的內心有一團翻滾而熾烈的岩漿。這岩漿一旦噴湧出來，將是沒有誰可以阻止的。
“超哥，你剛出來不久，父親去世也花了不少錢。我這裏有一本存折，總共一萬八千四百元，是我這些年來的積蓄，先借給你，等你發了財連本帶息加倍償還。”
李燕怕劉超不接受，特意加重“借”的語氣。
“這——”
李燕把存折硬塞到劉超手裏，根本容不得他說話：“這什麼這？你以為你真的是英雄好漢包打天下了？在海珠這個發達地區，沒有錢半步難行。何況嫂子出來了，還懷著身孕，沒錢你怎麼養家？聽我的沒錯。我現在是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劉超內心湧動著一股強烈的潮水，那雙足以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睛居然濕潤了。說實在的，從老家回來，口袋確實已是空空如也，囊中羞澀。李燕是在雪中送炭。
從“北愛爾蘭”出來，劉超目送李燕上了去星藝公司的公交車，徒步來到大江南果蔬批發市場。來自大江南北的水果蔬菜在這裏彙集，把一個占地足有五百畝的大市場擠得水泄不通。一輛輛大貨車停靠在停車場，有卸貨的，也有裝車的。劉超被這一派繁忙的景象驚呆了。
“要學溫州人，一塊錢也要當老板！”
吳小寶的聲音又一次在耳畔響起。老板有大有小，從小事做起，當個小攤販也比打工強！劉超這樣想時，堅定地向市場深處走去，一家家地打聽著各種商品的價格。直至太陽西沉，他一點也不覺得辛苦，而是興奮，渾身湧動著衝天的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