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下半夜。
大升農莊籠罩在朦朧的霧氣之中,氤氳,潮濕,靜謐,連野外那些不知名的蟲子都睡了,劉超卻目光如炬,注視著農莊內每一個房間的動靜。咳嗽聲、打鼾聲、夢囈聲,給這個寧靜的黎明增添了一點生命的氣息。劉超如鬼魅一般飄然來到和尚的窗前,先學了兩聲青蛙叫。咕—咕——,然後輕叩窗台,兩長一短。果然,裏麵傳來了低沉而殺氣很重的聲音。
“誰?”
是遊子華的聲音。一個人的麵容都可以改變,唯獨聲音是變不了的。
“野狼。”
門吱的一聲開了。遊子華恍如夢中。昔日一起滾刀山下火海的老戰友,怎麼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麵?和尚撳亮台燈,仔細端詳了幾秒鍾,驗明正身,如假包換,猛地撲了過來,兩個大男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眼睛有些紅紅的,忍不住潮濕了。
“我現在叫釋延慶,是通洲集團的保安公司經理,也是總教練。這些保安,說穿了就是打手。哦,你為什麼摸到這種地方來了?你不是已經退役了嗎?”
遊子華明顯為自己的助紂為虐不好意思。
“唉。不好意思。我的確退役了,為了生活來到海珠市打工,沒想到和這個曹鴻斌有緣,不小心幹上了。這不,我盯上他的農莊,就是想挖出他的製毒基地。我懷疑他把製毒基地隱藏在農莊。”
遊子華不由投來讚許的目光:“你的感覺是對的,但晚了一步。他早就把基地轉移了。南麵那一大片湖,下麵全部被挖空了,裏麵就是一個地下基地。我估計產量不小。入口處就是那座假山,在農莊的雜貨間裏有一個出口,不但和廚房相連,還有一個逃生的地下通道,長達一公裏,直通國道。萬一出了事,可直接從暗道逃脫。”
“這麼說那天我看見的那條黑影確實是你了?”
遊子華對農莊內幕的熟悉程度,證實了劉超的猜測,難怪那條黑影似曾相識。
“什麼時候?”
“一個星期前的下半夜,我第一次摸進農莊,看見一條黑影從眼前一閃而過,很快就在假山附近消失了。”
“難怪——我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窺視我,原來是你這個王八蛋!”
遊子華興奮地一拳打來,剛好打在劉超後背傷口上,痛得他呲牙裂嘴,直吸冷氣。
“怎麼了?”遊子華關切地問道。
“沒事。前幾天遭遇了一個殺手。曹鴻斌派來的,據說他要花一百萬美元買我的命。”
“結果呢?”遊子華問。
“那個叫頌提的家夥已經去另一個世界了。”
“你殺人了?”
劉超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老戰友不會把我也抓了吧?”
“你最多也隻是防衛過當嘛。我才沒心思追究你的責任。不過這筆帳先記上,我等著你將功補過呢。”
“這還差不多!”劉超笑道:“從今往後,我在明處弄點動靜,你在暗處查他。還有一個叫黃毛的,他已經被我製服了,現潛伏在曹鴻斌身邊,我就不愁他曹鴻斌不死!”
“要他的命其實不難。難就難在揪出他背後的人。這家夥黑白紅道都有人,社會關係極為複雜,要想扳倒他,不容易。”
從遊子華嘴裏得知,他隸屬於公安部禁毒局,連省公安廳也不知道他這枚棋子。不過,這個曹鴻斌夠狡猾,寧願重用武平,也不重用他,使他難以接受通洲集團的核心。
“這還不容易。你幫他殺幾個人,弄點功勞。他肯定對你另眼相看。這件事我來安排吧。”劉超輕鬆地笑了。
“看來我們又站在同一戰壕了。”遊子華說。
劉超聳了聳肩,冷靜地回道:“這倒未必。現在你的工作是破案,我的任務是賺錢。目標不同,道路就不同。隻是希望萬一有觸犯的地方,還望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