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壓低著沙啞的嗓子,在路邊IC卡電話亭打來的電話,說那名記者被關在棺材塢,已經被打得暈死過去好幾次。看情形怕是活不過明天了。劉超聽罷馬上和釋延慶聯係,釋延慶終於接了電話。原來,今天白天,他一整天和曹鴻斌在一起接待客商。無論是保密電話和公開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釋延慶愣愣地說:“從表情上看,看不出曹鴻斌有什麼異常啊。”
劉超不顧一切地罵道:“你娘的簡直弱智。要是讓你能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他還能活到今天嗎?他叫你去運圓木,卻叫人暗中試探你,你知道嗎?”
釋延慶被劉超罵得啞口無言。臥底這麼久,居然消息比劉超還來得遲頓!這要是讓上麵知道,受處分都有可能。他隻好遲疑地問道:“那你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第一,你馬上向上級彙報,讓省廳派特警端掉曹鴻斌的老窩。第二,你給我死死地盯住曹鴻斌,他一旦得知趙林被人救走,肯定會狗急跳牆。第三,我帶人去棺材塢救人。必要時你叫上級派人援助我。對方有槍,我也不是鐵打鋼鑄的。”
“你這麼一點鳥毛信息,就請求上級派大部隊,是不是太草率了?”釋延慶責疑道。
“那你就等著多死幾個人吧!”
劉超氣憤地掛掉電話。他認為,謹慎是應該的,但過度的謹慎必然會怡誤戰機。要是那名記者真的被人沉海了,那將是海珠市又一樁冤案。劉超相信黃毛的信息是準確的。憑他對黃毛的了解,他不敢騙他。
夜深沉。月如鉤。
劉超和成威帶著十幾名精壯年輕人,個個手持鐵棒、匕首、砍刀,分乘兩輛三淩吉普車,向蓮湖山莊以北的棺材塢飛駛而去。出發前,劉超作了個簡單的戰前動員,這是去玩命。不怕死的跟我去,怕死的留下。這些人都是成威江湖上的朋友,打架鬥毆像打遊戲似的好玩。但劉超還是不敢高估他們。除了成威、黑子、猴子幾個,其他人都叫不出名字。平時,劉超也懶得和他們打成一片。沒想到關鍵時候,卻是個個視死如歸。
“你們聽好,他們很可能手裏有槍。我們一定要靠近了打。不要當了他們的活靶。我們一起十六個人,每組八人。我和成威各帶一組。”
半小時後,棺材塢到了。汽車在離棺材塢數百米的轉彎處停下。熄火,藏好車,劉超讓成威帶路,個個都野貓似的敏捷。遠遠望去,棺材塢活像一口棺材,四周懸崖高聳,中間一條狹長的山穀。穀口頂部橫著一條山梁。這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形。黃毛說,這個地方被曹鴻斌買下來,當時說是想搞旅遊開發,但多年一直沒有對外開放,而是成為他的另一秘密據點。
在距離穀口不遠處,劉超讓大夥就地隱蔽,獨自一個人摸上去。果然,穀口布置了雙崗哨,一邊一個,手持微型衝鋒槍不停地走動著。劉超仔細觀察了幾秒,並沒有發現暗哨。劉超貓著身,匍匐爬行到崗哨跟前,等他們轉身之際,突然從草叢竄出,如猛虎撲食,左右開弓,一人一個劈掌,砍向他們後腦玉枕穴。那兩個家夥連哼都沒哼一下,就倒在地上。隨著幾聲夜鳥的啼叫,成威知道劉超得手了,連忙帶著眾兄弟貓身向前。
“把地上這兩個家夥捆結實,塞住嘴巴。派兩名弟兄穿上他們的衣服,背上他們的槍,守在這裏。”
可憐成威帶來的人,沒一個是當兵出身的。劉超又用了幾分鍾教這兩個人打槍。反正都是倉促上陣,能扣動扳機就行了。
沿著穀底走了幾百米,兩側都是齊人高的野草、樹叢,並沒有異常發現。腳下的道路倒是水泥路麵。幾分鍾後,終於看到房子了,如果黃毛的消息準確,那名記者應該就關在這裏。劉超後悔了,剛才一下子把那兩家夥全砸暈。應該留下個人問問情況!
屋內的燈光泛著暗淡的光暈。門窗被關得嚴嚴實實。劉超上前探了一下,沒有任何聲音。用手暗暗使勁,窗戶紋絲不動。他叫成威帶另一組包抄過去,對這兩房子形成前後夾擊之勢。萬一會打起來,讓他們兩麵受敵。劉超深知,在這種情形下,不僅僅是力量的比拚,也是心理素質的比拚。趁著黑夜,要讓敵人摸不清底細。混戰是最好的辦法。
吱咯一聲。門開了。一條黑影閃了出來,對著黑夜裏的草叢撒起尿來。劉超還沒等那家夥係好褲子,如閃電一般竄過去,一把捂住對方的嘴巴,輕聲說道:“我們是警察。配合點。”那人翻了一下白眼,看清楚劉超,使勁點點頭。
幾分鍾後,劉超不但弄清楚兩幢房子的內部結構,還知道那個叫趙林的記者確實關在地下室,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怕是撐不下去了。曹鴻斌已傳來指示,黎明前將其沉入大海!然而,雖然記者還活著,這人帶來的消息卻無論如何也讓劉超高興不起來。這個據點一共三十人,八支微型衝鋒槍,除了那兩個站崗的,裏麵還有六支。其餘人也都配了匕首、警棍。萬一打起來,不但要傷了人質,還占不到任何便宜。尤其是那個武平,功夫竟然和釋延慶不相上下。就算他不會用槍,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