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仁剿滅千雲山上匪徒,對被奴役的百姓而言是件大好事,讓他們未來的生活有了希望。然而,有一個人卻從天堂跌到了穀底,那就是現在攔住懷仁去路的焦一秀。
這個女人,從過去的種種作為上看,實際也算不上有多壞,反而是做了不少好事。可權力鬥爭的勝負,跟人的好壞沒有半點關係,這個女人,站在了錯誤的一方,哪怕是因為迫不得已。
“怎麼,饒你一條命,現在還敢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
懷仁上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這個女人立威,對方是山上匪首的壓寨夫人,自然是個極好的人選。
現在,人心已定,也就沒有必要對這個可憐人太過苛責。懷仁臨走之前,將她安排在正院禪房,和其他有毒癮的女人一起戒毒,也算是把她當成了百姓中的一員。
眼下,一行人正準備下山,居然被這個女人攔住去路,懷仁心裏有些惱火,再次眯起眼睛看向她,露出殺人前才有的冰冷目光,想以此恫嚇住這個麻煩,讓她自己把路讓開。
“首長,您能不能帶著我一起走,我真的想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殺人的目光沒起作用,焦一秀撲通一下跪到懷仁身前,懇求他能把自己帶走,離開這座山這座寺院,去一個沒有痛苦回憶的地方。
試想一下,一個站在高高神台上的人,突然有一天被拉進泥土裏,而泥土中,全都是曾經仰望自己的人,這會是怎樣一種感受。經曆了這種變化,恐怕所有人都會選擇逃離,逃離那片泥土。
懷仁能夠理解她這種想法,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一番,從她的目光中,沒看出有想要複仇的念頭,看到的全都是‘求求你’三個字。
略作沉吟,懷仁故意用冰冷的語氣說道:“焦一秀,我身邊不留閑人,你毒癮沒戒掉暫且不說,就說你跟我走又能幹點什麼。”
有些事情看起來簡單,隻需一兩句話就可以解決。可是,口子一旦打開,就總會有人想方設法鑽進來。如果懷仁,如此容易的就答應帶焦一秀走,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立刻就跪在他身前,說出一樣的緣由。
“首長,我十二歲那年,我爹就在工地砸折了腿,第二年我娘就跟別人跑了,自那以後,是我一個人撐起了整個家。您把我帶上,髒活累活我全都能幹,絕對不會白白浪費糧食。”
焦一秀說出自己心酸的往事,一方麵是想證明自己能幹活,另一方麵也是想博取懷仁的同情。
賣慘,赤裸裸的賣慘,可惜這裏不是選秀節目,懷仁根本不吃這一套,他繼續故作冰冷地說道:“我問你的是,你具體能幹些什麼,不是想聽你給我講故事。故事再好聽,也隻是故事,哪怕它是真的。”
冷漠、殘酷、毫無同情心,這是此時懷仁給焦一秀觀感。可觀感隻是觀感,並不等於事實,焦一秀又是個聰明人,知道懷仁的內心世界,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這樣。
她深深記得,懷仁彈劍而歌的那一幕,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一個如此灑脫不羈的人,不會冰冷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於是,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放棄,焦一秀從地上站起來,昂起頭對著懷仁說道:“我會洗衣服、做飯、種莊稼、看孩子、養豬,會的太多,一時間說不完,就先說這些,如果首長用得上,就把我帶走。如果用不上,那我就還會一樣新本事,跳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