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拐賣(1 / 2)

“納元之術,乃取其華,引元入體,融於種內……”元教者的聲音足夠洪亮,傳出屋外。一個擁有山村裏常見的消瘦身軀,衣衫破爛,相貌平凡,臉上殘留著髒泥巴,腿上掛著草汁,光著腳丫的小子蹲在屋外牆角不遠處,靜靜地專心地聽著。這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正是滄明遠。像他這樣偷聽的還有其他幾個占據“天時地利”的小家夥,小的不過五六歲,大的也有十五六歲了。元教者,教導人們修習元術之人。元術,以元為本的術。元,主要有金木水火土五種,這也是常見的元,還有比較特殊的幾種:生之氣,死之氣,雷電,空間以及磁。其中,生之氣比較受人歡迎,死之氣讓人懼怕,空間讓人羨慕,雷電讓人敬畏,至於磁,或許隻是傳聞罷了。不過,滄明遠沒有聽說過磁元以及生死之氣,因為元教者對此也不知道。而元教者也隻是聽聞過雷電之元和空間之元,可卻從來沒有見到過。“滄明遠”並不是他的原有名字,是元教者替他起的。一次他去偷聽,結束後,逃跑時被一個荊棘劃傷,而後被元教者抓住。不過,元教者人很好,也隻是狠狠地罵了滄明遠一頓。而且,還特意檢查了他的種子。也是那次,滄明遠知道,自己體內的種子以火元更勝。而元教者還特意給他起了“滄明遠”這個名字。而這兩天,他來此偷聽得更加認真了。因為就在前兩日,晴朗的天空突然狂風大作,烏雲壓頂,大雨嘩嘩直落。電閃雷鳴,蒼穹染墨,雷裂虛空。他不是沒有見過雷雨天氣,可是他沒有見過那樣的雷雨,他不知道怎麼去形容,他隻是嚇得和榔頭抱著黑子躲在羊圈裏,連羊都不敢去追了。這雷電來得也快,去得更快,數次電閃雷鳴之後,烏雲散去,天空放晴。這場雷雨就這樣結束了,可是一天之後,他和榔頭便聽到了聳人聽聞的消息,這個山村的西南方向,那連綿不絕的山脈少了一大片!他原名戈子,榔頭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黑子是一隻和他倆關係很好的大黑狗。戈子去村外看過,盡管目光盡頭還是大山,可是那明顯比自己山村還要龐大的盆地卻顯示著曾經的山群消失了大半。“天公發怒,除山以罰!”這是流言,起碼山裏的人都這麼說。人們不知道天公因何發怒,除山又是在警示什麼,隻是知道賠罪、祈福。戈子此後一直在想那是天公發怒嗎?會不會是元教者所說的大神通者?元教者曾經說過,傳說中的大神通者能夠移山填海。他親眼見到過大神通者劈山裂石,施展元術來能夠遮天蔽日,有如天怒。元教者的說法和村中一位半瓢水的說書者說法相近,使得戈子對此十分相信,也對那傳說中的大神通者十分羨慕和憧憬:自己可不可以到達那一層次呢?種子,每個人身上都有,不過有的人身上種子萎縮,有的人身上種子強盛。但絕大多數人身上的種子都能夠使這個人修元。種子,存在於人的身體之中,至於在哪個部位,誰也不知道。有人說種子就是自己的靈魂,是與自己同體的。但是人們卻是實實在在能夠探查到它。他的夢想是成為那些大神通者,甚至成為天公一樣的人,可以掌控雷電,移除山脈。不過元教者說過,自己種子裏麵火元空間更大,更加旺盛,自己應該以火元為主。但這也不妨礙自己成為大神通者吧。盡管願望十分的不切實際,在過去的十二年戈子從來沒有這麼堅定過,但是,他卻認為自己一定能夠有所作為。因為他有一個秘密,誰也不知道的秘密,就是榔頭,就是那個曾經給自己檢查過種子的元教者也不知道的秘密。距離那次的雷雨和群山消失過去了數日,嶽狄宗突然來此招徒。“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還想進嶽狄宗?就憑你們?連羊都放不好還想去見大人的麵?膽子大了哈,長本事了麼,別以為你們偷學我不知道,就憑你們,屁都不會,吃屎去吧!”啪!啪!……怒罵,鞭打,抽泣。這是一個很正常的場景。戈子二人畢竟是小孩子,從懂事起就是被這個羊倌兼農夫管著的,因此聽說嶽狄宗來人時就請求這大漢帶著他們去碰碰運氣。粗糙的胡子,黝黑的臉龐,憤怒的眼神,毫不留情的鞭打。戈子和榔頭蜷縮在牆角,小聲的抽泣著,大漢看不到他們目中的無奈、痛苦和深處的執著。他們不敢頂嘴,更不會頂嘴,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大漢就是對的,他們犯了錯。戈子和榔頭身上都是血痕累累,可卻不敢有任何怨言。被大漢抽打是他們的命,起碼對於他們來說,自從他們懂事以來就是這樣的。夕陽西下,已經快要落下山頭。大漢倚在門口,拿著一個粗木棍,狠狠地瞪了不遠處撿羊糞的戈子和榔頭,看向東方漸漸遠去的大人和被挑選走的幾個娃娃。這個村莊每三年被選走一兩人就是天大的福氣了。而這一兩人顯然沒有戈子和榔頭的份。大漢眼角發紅,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看了看戈子和榔頭,招了招手。戈子和榔頭拖著疲憊和傷痛的身子小心翼翼地來到大漢的身邊。“哎~我知道你們想去,我小時候也想去。可是我辛辛苦苦把你們拉扯大,你們都走了我怎麼辦。再說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們根本就不可能被選上啊。”大漢的語氣變的柔和起來,戈子和榔頭也習慣了,每次大漢打完他們也會這樣。“你們不是偷學了麼,我看看你們會到哪一種程度了?”大漢一邊歎息著,一邊搖搖頭。測試的結果讓大漢一愣,榔頭幾乎什麼都不會,試了好幾次才吸收了一些柴火,這在大漢的意料之中;可是戈子不一樣,戈子第一次就“嘩”的一下把那堆柴火吸收幹淨,不僅如此,他把身上衣服一脫,“噗”的一下,全身火光乍現,而後快速消失。大漢愣住了,沒想到戈子僅僅憑著偷學自悟就會了納元之術和釋元之術。這兩個術法說來極為簡單,若是有人教導也不算太難,可是如果自己悟,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大漢看了看剛施展完釋元之術而引動傷口痛的呲牙咧嘴的戈子,低下頭,重重地說道:“榔頭留下。”戈子和榔頭奇怪地看著大漢,大漢又說道:“戈子,你不能去招惹那些大人,不過你要是夠大膽,不怕死,你就跟在他們後麵,到那大地方,總比在這雜遝地混得強。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去吧,記住,離他們遠點,當初我被打得半死,你要小心了。”戈子聽明白了,這大漢是讓自己偷著走,離開這裏。榔頭撓撓頭,他不傻,也明白了,不舍地看著戈子。※※※※※滄明遠醒了過來,他感覺有一隻輕柔的手在撫摸他的臉龐。有點涼,卻很舒服。他睜開眼,看到了一隻手正撫摸著自己的額頭。那隻手的主人是一個女子,二十餘歲,目中有著憐憫、不忍和疼惜。白淨的臉,柳葉眉,五官端正,哪怕很憔悴可仍就是一個美麗的女子。看到滄明遠醒來,女子眼睛一亮,隨後又快速地暗淡下來,眼角流出幾滴淚。“哎~”一聲歎息傳來,滄明遠扭頭一看,一個粗獷的漢子就蹲在自己的身旁,準確的來說正是這個漢子抱著自己。羊倌?這是滄明遠的第一個念頭,但仔細一看,雖然也是粗糙的胡子,邋遢的麵容,但羊倌起碼威武雄壯,而這個男人則是要消瘦一些,憔悴多了。滄明遠看清了周圍,這裏有一群和自己一樣髒兮兮的人正看著自己。有四五十歲的,年輕的則有一個近二十歲的,大多數則是和抱著自己的男子一樣的年齡段——三四十歲。至於女子,則隻有這身邊的女人;小孩,也就隻有他自己。那些人有著同樣的憔悴,大多數的目光帶著麻木,有的夾雜著一絲不忍和憐憫。幹燥的環境,嗆鼻的味道,空曠的黑土地,這一切表明滄明遠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了。“不知道這個孩子能活多久?”“三個多月吧。”“不見得,有這女人照顧,興許可以多活三個月。”“多活三個月?難呦。”滄明遠懵了,他掙紮著坐起來,茫然地看著四周。不遠處幾個殘破的棚子散發著難聞的氣味,黑色幹燥的土地隱約回蕩著一絲絲的絕望,野獸不願留下足跡的山前,就是這群和他一樣髒兮兮的人們,他們時而投過來或是麻木,或是憐憫或是可惜的神情。清澈的天空下卻是灰蒙蒙的環境,代表著希望的陽光穿過這茫然的灰色塵埃也變得蒼白無力。這裏的山野是雨露不願停留的地方,這裏的孤寂是鳥兒也不願留下歌聲的遺忘。那一天,滄明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他隻是盲目地做著那個女子要他做的事,他已經習慣於聽從,所以也沒有覺得什麼。他不知道的是,這裏,對他來說是一條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