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一處美麗的地方,白色的岩石組成匍匐在大地的巨山,充滿了蒼茫。白日裏映照著明亮的天空,讓人感到自身的渺小;而在那黃昏,則現出炫目的藍光,如同藍色寶石一般,在那深處的漆黑中顯得是那麼的迷離夢幻;到了黑夜,猶如匍匐在大地上的凶猛巨獸,安靜地看著遠方,好像在等待著什麼。這麼美麗的景色,滄明遠第一次看到甚是驚奇。而進入山洞之中,則如同進入一個神奇的迷宮一般。與外界的蒼茫和幹燥相比,這裏則充滿了潮濕和深邃。一塊塊白色的石頭散發出淡淡的藍光,從山洞深處送出的美麗吸引著人們前去探索。再往深處,在那白色的石頭上則可以看到一些細小的湛藍色冰晶,而在那冰晶覆蓋之下很有可能就是他們要挖掘的水元晶。滄明遠已經來到這裏兩個月了,他的順從和努力使得他平安無事。這裏的元晶礦與他第一次見到的完全不同,雖說裏麵的元晶大多數不如李彭之送給他的,還有一些雜質,並且大大小小很不規整,可這也算是一處極為不俗的地方。他已經有了挖掘元晶礦的經驗,這裏雖然更加美麗和神秘,但規矩大同小異。又到了上交元晶的日子,也是他們得以歇息的日子。滄明遠轉頭看向那個青少年,他是這三個新人之中最慘的一位。第一次,他沒有給足分量,被他的小隊成員欺辱一番。縱然他奮力反擊,可得到的隻是嘲弄和諷刺。這裏都是修行火元之人,修為比他厲害的多得是,人們就等待著他施展元術,從而吸收了他種子內的火元。滄明遠猜測,如果不是這裏有規定,那麼早在他們幾人來臨之時,他們種子內的火元就應該被吸走了吧。或許,如果表現得不好,那麼,一些人還會想法設法地逼迫新人交出火元。第二次,這個青少年終於忍受不住誘惑,偷盜水元晶,可很容易地就被人發現了。也不知道那兩個靈元境界的看守者施展了什麼元術,又好像隻是掐了幾個手訣,滄明遠就看到那青少年七竅流血,在地上不斷地打滾,最後不得不屈服。第三次,青少年想要逃離,可更容易地被發現了,又是幾個手訣,他全身抽搐,臉色蒼白,口吐白沫,直到全身無力,那兩人才放過他。滄明遠憑借著他的順從和低調,這兩個月來雖說不太好,可也算是相安無事。他的表現受到了馮友波的高度讚賞,以至於成為了三個新人之中唯一一個沒有受到一點欺負的人。對於那個青少年,滄明遠雖然同情,可也無可奈何。他時常躺在床上,看著屋頂那白色的石頭,怔怔發呆。或許隨著眾人的麻木,滄明遠也會像以前一樣漸漸地麻木。與其說他會漸漸地麻木,倒不如說他已經麻木了,隻不過不知道他是麻木到平靜,還是平靜到麻木。冷眼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好像這所有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一般,他所做的就隻是按照吩咐,在指定的時間、指定的地方挖掘出指定的元晶重量,再順從乖巧地交給馮友波。滄明遠很普通,相貌普通,修為普通,做事普通,低調行事,乖巧做人。他感覺自己早就融入到了這個環境之中。這裏要比沈江東那個元晶礦的待遇好得多,隻可惜無法修煉。他們隻能憑借著早晚兩餐的飯食來補充著體能,因此他們體內的火元十分珍貴。而這裏蒼茫一片,不見青山,不見綠水,不見風雲變幻,不見雷雨霜雪,不見紅陽紫霞,不見爬蟲猛獸,除了蒼茫一片也就隻剩下了曹文宗。這裏是一處奇異的地方,唯一能補充種元的也就是那蒼茫大山內部的元晶。可偏偏滄明遠他們這些修行火元的人被安排挖掘水屬性的元晶。曹文宗,一個龐大的宗門,一個神秘的宗門,一個聰明的宗門。對這裏的人員來說,體內火元最為重要,也因此有了藏匿水元晶暗中交易的勾當。這是默認的,阻止不了的,而滄明遠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交易的,隻知道某些人可以享受到一些待遇。“是不是很羨慕?”馮友波看著躺在床上平靜的滄明遠冷冷一笑,緩緩問道。滄明遠沒有答話,他羨慕又何如?盡管他現在修為達到了華元九階,甚至已經有了一絲突破靈元的方向,可在這裏,他盡管再節省,他的火元也在慢慢消逝。“他們可不僅僅隻是交換到火元,還可以到外麵一觀那些普通的花花草草。可笑啊可笑,這些東西,我以前毫不在意,一毀就毀了一大片,而現在卻隻能哀歎。還有呦,你難道不好奇那些修煉火元的女子嗎?她們不在這裏,可也在附近,隻可惜你看不到,摸不著;但是有人能接觸到。嗬嗬嗬……”馮友波誘惑著滄明遠,可是沒用。滄明遠除了最開始的迷茫和驚懼,很快就變得平靜下來。平靜,平靜,還是平靜,亦或者是麻木。馮友波喜歡滄明遠的性格,也就不再捉弄於他,搖搖頭,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和滄明遠一樣平靜地看著頭上已經厭煩了的白色石頭。滄明遠仍然是平靜的樣子,他的目中看不到一絲的羨慕和向往。沈大少,曹文宗,哼!哎~滄明遠心緒萬千,最終卻隻是化為了一聲冷哼和一聲無言的歎息。他現在沒有豪情壯誌,也沒有暗暗發誓,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此生是否還有出去的希望。嗬嗬……哪能有什麼出去的希望呢?就連那兩個魂元境界的強者也是困守在這裏,自己又有何能耐出得去呢?師傅,你在哪?你將我扔下,三年不見,可知道你的記名弟子現在的處境?王閑事一家,還有榔頭,你們可好?白色,蒼茫,沒有希望……滄明遠終究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聽到滄明遠的歎氣,馮友波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滿意地睡去。※※※※※滄明遠在這裏幾乎就是吃飯幹活睡覺,麻木的生活,平靜到麻木的表情,和這裏大多數人相差無幾。無法修煉,他在這裏也隻不過是對火元的控製更加熟練罷了。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對自己的火元相當在意,每用一絲都斟酌再三,控製入微,不肯浪費一絲一毫。可就算這樣,一般人在這裏三五年後,種子內的火元還是會漸漸消散,直到淪落為體質稍微好一點的普通人。起初,滄明遠火元空間的火元來自於他吸收了林木之火凝縮而成,還有一部分則是來自於他吸收那火鳥火獸擴散的火元。他受傷太重,沒有大精力去凝聚華元,而且時間不是很長,故而隻達到了華元六階。他空元空間的火元雖然品階較高,可還不足空元空間的五分之一。再加上為兩隻火靈提供能量,也使得那裏的火元漸漸減少。火元,就算他努力去保持,也會因為要維持種子空間的穩定而消耗能量,漸漸減少。更何況有些水元晶的獲取還需要火元的煆燒。因此,這裏的人對於火元的細微控製十分熟練。這本是靈元修為的人刻意去掌握的,卻沒想到我如今就得如此拚命地熟悉。或許有朝一日,自己能夠離開,這也有助於我突破靈元吧。可是,離開?自己真的有那麼一絲可能離開嗎?滄明遠不知道,他對生活充滿了迷茫,還有那麻木引發的一絲絕望。在這裏,他的樂趣無非就是考慮如何細微地控製火元,此外就是對符文的研究,而前者又促進著後者。隻可惜,現在的環境決定著他無法修煉,就算是迫不得已的研究,那消耗的一絲一毫的火元也讓他十分心疼。“野豬,還沒有進展嗎?”滄明遠苦澀地問道。“自然是沒有,你呢,對我的符文研究得如何了?”野豬歎了一口氣。滄明遠逃不出去,待得他的火元消耗完畢之時,也就是它和火鳥漸漸死亡的序章開始之日。滄明遠苦澀地搖搖頭,說道:“我沒有達到靈元,對火元的控製就算再細致、再入微,也無法研究深透這兩個符文。”這兩個符文,一個具有巨大的威力,一個則是滄明遠能否逃脫控製的重要所在。盡管他不認為自己真的有機會逃出去,可他還活著。既然還活著,那麼就不會放棄;哪怕沒有希望,也要做一些事情讓自己無怨無悔。野豬的符文雖然是它的本命傳承,是它的最後神通,可它本身都不能研究透徹,更何況隻見過一次的滄明遠了。而曹文宗的符文比起野豬的符文還要深奧難懂,滄明遠又不舍得用自己的火元去研究,更是一點進展也沒有。他去詢問兩隻火靈,可同樣毫無進展。滄明遠沉默,火靈沉默,火元也變得寂靜了,一切都顯得沉寂了。“出來五個人,跟我走。”麻木的世界終於響起了一個不屬於麻木世界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滄明遠有種生命危機到來的感覺。尤其是大部分人都將目光集中到了兩個月前來臨的三個新人身上,隻有那麼幾個人還在迷茫地看著眾人,但是也下意識地將目光移向那新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