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我走到一半路的時候,天空竟然下起雨來。
這就有點操蛋了,大冬天出門也沒誰會帶雨傘,在雨勢越來越急的情況下,我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濕了一大片。
要知道我的冬服就這一身,要是濕透了就沒得穿了,情急之下,我慌不擇路的跑到臨近的車間躲避,也沒看是誰管轄的車間,就一頭闖了進去。
此時,車間的生產還在繼續,中午的這段時間,她們的機器不會停,會進行倒班去吃中午飯,對這些情況我還是了解的。
我闖進車間後,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做了簡單清理後,才轉過頭去看這車間的情況。
隻見裏麵的地麵上散放著一些袋子,再往裏就是嗡鳴不斷的噴氣聲音。
看到這裏我一下了然,原來在我慌不擇路的時候,進了三監區熨燙和包裝車間的後門。
外麵的雨一時半會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在裏麵環視一圈,打算找個凳子坐下來,等雨停了再走,但我隻是往裏走了幾步,突然就感到有些不對勁。
我停下腳步,皺起眉頭朝裏麵仔細打量一番。
隻見朝著車間後門靠裏的地方,有些女犯在那裏,三三兩兩配合著進行衣服的包裝,動作也自然順暢,看起來很正常的樣子。
看到這裏我心頭一動。
按平常的認知來看,負責包裝的女犯做工就是這個樣子,幾乎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但在我的心裏一直覺的這裏麵很可疑。
這段時間我雖然沒做什麼,但自從那天看到孟麗彤把錢交給呂素香,我心裏就一直沒放鬆下來,腦子也亂哄哄的,就像得了強迫症,總是覺的自己高度緊張。
對於強迫症的一些症狀我多少有些了解,就是喜歡強迫自己注意一些沒用的東西,最後讓大腦過度負擔造成更大的緊張。
此時的我就像陷入了這個怪圈。
明明看不出異常,似乎也要找出點不一樣的東西才甘心。
這要是平常人的話,外麵下雨來到這裏,依著自己的身份就該先找地方清理身上的水漬,然後讓女犯給弄杯熱茶來暖和一會兒,斷然不會像我這樣,非要找出點不同來。
我緩緩朝裏麵走了幾步,就這樣,還真就讓我找出了剛才感到不對勁的是什麼。
此刻我確定了,讓我感到不對勁的是這裏的聲音。
這三監區後門這裏,大多讓包裝的這些人占據著,再往裏靠右的一邊就是熨燙車間了。
這兩個地方中間有一道牆,牆壁上還開了不少的窗戶。
在車間中間設置隔牆,當然不是為了美觀好看,牆壁上麵開窗也不是為了透明。
三監區車間之所以要如此布置,其實是因為熨燙車間裏麵溫度太高。有很多來上工的女犯為了做事方便,穿的衣服很少,但她們總歸是些女人,穿著太過暴露也不好,所以才設置隔牆,並在牆上留下了窗戶進行通風降溫。
設置隔牆和窗戶,雖然用心是好的,但到了夏天,就算把熨燙工區的風扇全部打開,裏麵依然熱的像蒸桑拿。
在平時,熨燙車間的燙台開啟,不單會有蒸氣的嗤嗤聲,還有別的各種亂七八糟的響動。就算隔著這堵隔牆,也能清晰的聽到。
之所剛才我會感到有地方不對勁,就是確定了此時聲音的單調,缺少了那種女犯熨燙衣服的響動。
本來我對聲音就敏感,此時車間裏熨燙台雖然在開動著,並不缺少機器的嗡鳴,但沒有了那些女犯熨燙衣服的響動,這就讓我下意識覺察到了不同。
在三監區車間,她們這裏有三十多架熨燙平台和機器,如果是沒人做熨燙的工作,那為什麼要開著機器呢?
要知道這三監區的李監區長可是個過日子的,如果不需要開動熨燙工序,燙台就不會開啟,機器也就關了。
記得上次就是因為這個,李監區長還對一個女犯帶工小組長狠狠批評了一頓。
但現在燙台設備還在運轉,卻沒有人在那裏操作,這是出什麼情況了呢?
心裏產生了疑問,我就想把這疑問解開。
這可能也是強迫症的表現,看著麵前這貌似平靜的生產場麵,我不自覺的朝那隔牆靠過去。
此時,那些還在做包裝的女犯,似乎比平時要氣氛活躍。
平時的監區生產管理,雖然不會禁止她們說話,但卻絕不會放任。而這時的那些女犯,臉上帶著些許興奮的神色,說話也口無遮攔,聲音也大,看起來有興奮有熱烈。
隨著往裏麵靠,我看到在通往熨燙車間的那個門口,蹲著幾個女犯,她們在那裏說著什麼,並且手上還一明一滅,這明顯是在抽煙。
抽煙?
靠了,在車間什麼時候允許抽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