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未冷道:“三位六個時辰之內不要運功,否則陰氣浸入肺腑,便活不成了;兩個時辰之內,取一缸冷水將姓孫的小子浸泡上一個時辰,他的傷才會痊愈。”
三人料想弓未冷一代名宿,自不會虛言相欺,一同站起身來,抱拳說道:“多謝了!”
魚幸朝韓雲招手喚道:“韓大哥。”韓雲道:“魚公子,你和我們一起走吧,這老賊陰毒得很,留在這裏,怕他會加害於你。”
魚幸微笑道:“你先走吧,我還要向他詢問我師父的下落。”韓雲道:“既然是如此,公子當心則個。”魚幸抱拳道:“多謝韓大哥關心,韓大哥保重。”
韓雲抱拳回禮,轉身便走。十二人沿原途返回,急匆匆取了房中的物事,趁著夜色,便悄悄潛出了“燕王府”,往僻靜之處找了間客棧落腳,取水為孫萬仇治傷。這番輕舉妄動暴露了行蹤,要取鑰匙相救文逸公子,那是難上加難了,唯有等群豪來了,再作計較。
風尋憂道:“難得你這般好心,當真放他們走。”弓未冷微微笑道:“你叫我做什麼,我何曾違拗過你?”
風尋憂麵色陰冷,道:“好,那你告訴我他師父的下落。”弓未冷兩手攤開,作一個無可奈何之姿,說道:“你要我說別的那成,但你說大師哥的下落,我卻無從告知了。”
魚幸急道:“他騙人,在玉蝶樓中,師父與他打鬥之時,說是不願與他動手,故而已受了重傷,那麼師父下落,他最清楚不過!”說罷將長劍橫在前胸,又道:“你若不說,我隻好冒昧動手了!”
弓未冷哈哈大笑:“我以為你已經找到你師父了呢,原來並沒有。他下落不明,我也心中著急。”魚幸忍不住詈道:“好老賊,你哪有這麼好心?”風尋憂道:“好孩子,你別著急,你師父若是落在……落在他手中,我一定追究出來,你放心。”魚幸心頭大慰,閉口不言。
風尋憂再看弓未冷一眼,問道:“他的下落,你到底說是不說?”弓未冷道:“我不知道,從何說起?”風尋憂咬了咬嘴唇,道:“好,你不說便罷了!好孩子,咱們走!”走將過去,要將魚幸的手拉起。
弓未冷忽然道:“且慢!”風尋憂頭也不回,頓住腳步:“你要說麼?你若不說,我自己花功夫去打探,隻要他還活著,好歹也要打探出來。”弓未冷對唐虞川道:“布脫,你過來。”唐虞川徑直走到他身旁。
弓未冷在唐虞川耳邊說了幾句話,而後高聲道:“布脫,你帶魚公子四處走走。”
魚幸正要出口拒絕,聽風尋憂道:“你不要擔心,你師父的下落便交給我。你不是納悶我的來曆麼?我也叫你師父大師哥……”
魚幸心頭若遭重錘,隨即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麼這風前輩與弓未冷也是師兄妹了。他二人雖有仇隙,終究是故人相逢,想要敘敘舊,弓未冷怕我與唐虞川聽了去,所以叫他帶我四處走走。”
他所料果然不錯,隻聽風尋憂續道:“好孩子,你和他去吧。”魚幸道:“是,前輩。”心裏想道:“我和唐虞川獨處,也可將我那好妹子托付的鴛鴦吊墜給了他。”
唐虞川道:“魚公子,你隨我來吧。”當先在前引路,往東邊而去。
目送二人遠遠離去,偌大的一片林子中隻剩兩人。這時烏雲消散,清冷的天邊零零灑灑地鑽出幾顆星星來。
耳聞清風呼呼之拂不絕,眼看蟲豸啾啾鳴叫不斷,兩人竟都沉默無言。
過了半晌,弓未冷當先念道:“花落後,人空瘦,雲間飛絮水中柳,原是清明時候。”
風尋憂聽在耳中,臉上陰戾之氣漸去,目光變得霽和起來。驀地她心頭一緊,回過神來,道:“你別念,你要說什麼,快些說吧。”弓未冷道:“你不是要找大師哥的下落麼?你我師兄妹好生敘敘舊,我再告訴你吧。”
風尋憂道:“好,你要說什麼,你說吧。”弓未冷道:“師妹,十五年前一別,今日終得重會,二哥呢,他還好麼?”
風尋憂泠然道:“二哥七年前崖山投海而死,你不知道麼?”弓未冷道:“當時我也聽了些消息,但隻是道聽途說,也就不信了。”風尋憂道:“當時此事天下傳得沸沸揚揚,那會有半分作假?”
弓未冷道:“好。我聽說你後來去了滄月島上,是真的還是假的?”風尋憂斬釘截鐵地道:“自然是假的,我一個弱女子,去滄月島上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