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發亮之時,兩人都歇息得差不多了,氣力也恢複了一大半。
魚幸從背上取下黃修淵所贈的“明月劍”,斫下一截樹木,將一頭削得尖利了,到海邊去捕魚。不一會,抓了五六條魚。
他將抓住的魚在海水之中清洗了幹淨,將它們一一穿在木棍之上,來到餘青身旁,說道:“餘六哥,吃點東西吧。”兩人身邊本都帶著火折子,經過昨夜的折騰,早就浸濕了,再不能用。
魚幸道:“餘六哥,隻能吃生的了。”餘青道:“有得吃的,已是不賴。”從木棍之上取過幾條魚,徑直往曲淩的墳墓走去。魚幸緊跟其後。
餘青來到曲淩的墳塋前,單膝跪下,將一條魚放在地上,說道:“吃吧,吃吧,七弟,你現在已是一人,萬不可再挨餓受苦。”
魚幸見他兄弟如此情深,心裏自是一陣難過。
兩人吃得飽了,站起身來,往東邊一看,隻見海天一色,波光粼粼。
魚幸道:“餘六哥,你說咱們接下來該當如何辦?”餘青聽他口氣有以自己的意見為準之意,便道:“咱們砍些樹木,撕下樹皮將其捆成小筏,去追上弓未冷。你的陸姑娘,還有五姐,可都在那老賊的船上。她們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險。”
魚幸聽他說“你的陸姑娘”,麵皮一燒,道:“餘六哥說的是,小弟聽六哥吩咐便是。”
餘青道:“動手吧,待會兒沒了氣力,便不能幹活了。”從腰間解下一柄貼身短刀,“你我分開去伐。將砍到的樹木移到岸邊來。切記,粗的太沉,細的禁受不住二人力氣,砍碗口粗細的大小恰好合適。”說著朝密林深處走去。
折騰到日中,兩人分別砍了十來根木頭。餘青道:“這大大的夠了,魚兄弟,你過來,咱們現在便開始將樹皮撕下來,捆綁小筏。”說著撕扯樹皮,將十根碗口粗細細細綁在一塊。
魚幸奇道:“餘六哥,為何不全然綁在一塊?那餘下這十根木頭,卻又如何辦?”餘青道:“綁兩個筏子,茫茫大海之上,甚是凶險,以備不時之需。”
魚幸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不一時,筏子綁成,餘青又試了一試,覺得牢靠之後,說道:“魚兄弟,你再去砍四株細且長的樹木。”
魚幸道:“哦,我知道了,砍來當木槳使。”餘青點了點頭。
魚幸將樹木砍過來之時,餘青已將筏子放到海水之中,兩個筏子用樹皮接在一塊。他接過一根,握在手中,說道:“魚兄弟,你也上來吧。”魚幸跳將上去,小筏子略微晃動一下,隨即變緩。
餘青將手中木棍在海浪上一撥,小船往前劃去。他回頭道:“魚兄弟,你說弓未冷是往什麼方向而去的?”
“我被他迷香熏倒在大船上之時,暗中聽得他是為了打聽‘滄月島’的路途。”魚幸想了想前天夜裏的話,“我想他挾持著陸姑娘她們二位,定是往東南方向去的。”
餘青眉頭一鎖,道:“好,那咱們便往東南方向追去。”
筏子平平穩穩,往東南方向駛出數十來丈。兩人腳下是蔚藍的海水,頭頂湛藍的天空,既擔心,且喜悅。埋葬曲淩的小島已被海水擋住,再看不見。兩人
想到昨夜之凶險,現下猶有餘悸。
餘青沉吟道:“這茫茫大海,廣闊無垠,隻不知大哥他們,去了何處。”
魚幸訝異道:“餘六哥,諸大俠他們,也到海上來了麼?”
“是啊,你聽我細細與你說來:咱們聽說柳大俠靈堂設在大都,便去告慰一番,大哥叫我與二哥前去拜慰,我們到了山上,想到柳大俠之死與淮陰七秀有些誤會,長嘯一聲,就此下了山。”
餘青道:“從山上下來,便徑直到大都的‘雲隱樓’去與大哥二姐他們五人相聚。咱們七人正在飲酒吃飯之時,忽聽得樓外車馬廝喧,抬頭看時,見是一隊蒙古韃子走過青石街。”
魚幸道:“大都是皇城,滿街都是蒙古兵,那也不足為奇。”
餘青道:“說的是,隻是淮陰七秀對蒙古韃子極為討厭,又見氣勢威嚴,都停了下來。大哥說沒什麼,繼續吃飯吧。可大哥的話還沒落,就聽得蒙古韃子之中一人哈哈大笑,說道:‘淮陰七秀,玉蝶樓中一別,沒曾想到今日在此相逢。’”
魚幸疑惑道:“弓未冷?”
餘青道:“不錯。我們聽到他說話之後,都伸手按住自己的兵刃,跳將出去。跟著他的那一隊韃子兵紛紛挺起雪亮的長槍,臨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