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的時候,天空當中就開始飄著絲絲的小雨,這個季節,應當是初秋。
那麼這一場雨,也許就能算作是這一年的第一場秋雨。
雨點落在張誌強的臉上,他走在長街之上,手裏還提著那把柴刀。
因為之前砍掉馬三那個手下手臂的時候有鮮血飆出,噴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現在身上的黑色衣服之上染著鮮紅的血斑。
他的臉上也有一點,雙手之上卻滿是鮮血,是給馬三斷手腳筋的時候弄出來的血,回想起馬三在自己腳下抽搐,哀嚎的樣子,張誌強內心竟然一片空明。
他將左手伸入口袋,摸出煙盒,用嘴叼住了一根香煙,手抬到鼻子底下的時候,血腥味一股腦兒的往鼻子當中躥去,聞著這股熟悉的味道,他咧開嘴,叼著香煙,笑了起來。
“原來人血的味道,和狼沒什麼差別。”張誌強點燃了香煙,猛吸一口,然後吐出一團青色的煙霧。
他向前疾走,那團青色的煙霧又被他自己撞散在寂寥的黑夜當中。
絲絲的秋雨,在散開的青色煙霧當中留下一道道的下墜空痕,這街上本就人不多,這時間已經是大晚上,人更少。
也許因為今天白天的事情,所以人更加少,這會兒又下起了雨,偶爾幾個迫不得已,真有急事要出門的小鎮居民也是行色匆匆。
抬頭看到張誌強這個身上和臉上都有血,手裏提著柴刀的年輕人時,全都遠遠的避開了去。
張誌強看到好幾個人,原本想要開口問問他們長毛的網吧在哪裏,但一看到他們畏懼自己如虎的樣子,還沒等自己開口,他們就都已經遠遠的躲開,這讓張誌強哭笑不得。
一定要算的話,自己也應該是除暴安良的俠客,而不是劫路行凶的歹徒。
張誌強忽然發現,在自己走過的街道兩邊,燈光正在不斷的熄滅。
他微微側頭,看到路邊一個原本亮著燈火的居民家裏的窗戶上一道人影慌忙閃過,燈光熄滅。
他叼著香煙緩緩轉頭,看了看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已經出現了一群手裏提著砍刀或者鋼棍的人,正不斷地往這邊逼近。
張誌強把嘴裏的香煙拿下來,站在路燈底下續上了一根,然後慢慢地抽著,他知道既然後麵已經有人跟了上來,那麼前麵必然也有人在堵自己,這是一個死局。
他在等。
終於四周的居民樓的燈光全都熄滅,那些居民大概是得到了來自馬三勢力的指使,或者僅僅隻是為了關燈保護自己。
誰都知道,那些關了燈的居民樓窗戶窗簾的背後,正有人在偷偷地看。
這個時候,外麵的長街已經完全被雨水打濕,雨點也漸漸的大了起來,果然,在原本的前方也出現了一群人,全都是黑色的衣服,手裏拎著砍刀。
張誌強歎息一聲,抬起頭來,看向上麵的路燈,將背靠在上麵。
雨點從黑暗的蒼穹之上落下,路過路燈光芒所及的地方這才顯出身形,散發著路賦予的淡黃色的光輝,拖出長長的尾巴,變成了一道道的雨絲。
這些雨絲落在張誌強的眼裏,卻好像是那些正在逼近的家夥們手中的長刀一般。
落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等下要砍到他身上的刀。
“一,二,三…”張誌強不斷地數著數,低著頭,就在兩邊的馬三手下都逼近到了五十米左右距離的時候,張誌強忽然抬頭,然後手中的柴刀往上甩去。
在萬千雨絲不斷往下落的時候,一把柴刀,逆著雨點和萬有引力旋轉著向上。
“剌剌”的一聲響,長街之上這段路上,唯一亮著的路燈熄滅,那個原本就在路燈下的年輕人的身影也被黑暗完全吞噬。
“衝!別讓那小子跑了!”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喊,頓時幾十號人,分別從兩邊都往這裏衝了過來。
張誌強一拳把路邊的一戶居民家裏臨著街道的窗戶敲碎,然後迅速貓著身子向反方向跑去。
在黑暗當中,那群混混聽到這邊穿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全都臉帶殺氣往這邊衝來。
到了麵前之後發現原來這窗戶隻被敲碎了一點點,根本就不足以一個人爬進去,於是他們同時回頭。
張誌強已經趁著他們衝往那扇窗戶的時候從他們的身後悄悄地繞出了他們的包圍圈,這時候終於被他們轉頭看到。
“那是誰?”一個混混發問,畢竟這時候這段路太黑,根本就看不清。
張誌強沒有說話,而是低下頭,然後從懷裏摸出香煙,叼在嘴裏,“啪”的一聲,打火機響起,張誌強的臉在燈火下顯露了出來,他點上了香煙,抽了一口,然後噴出煙氣,回頭看向那些家夥說道:“是你爺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