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程臘梅用帶著哭腔的顫抖嗓音開口問道，說著抹了一把眼淚，還抽了一下鼻涕。
即便是隔著電話，張誌強依舊仿佛能夠看到正哭的像是一個淚人一般的程臘梅。
“我很好，你呢？”張誌強咬了咬牙齒，不讓自己跟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哭泣聲音落淚，說道：“別哭了，傻瓜，以後我會經常給你打電話。”
“我…我很好。”程臘梅哽咽著說道。
“我娘呢？”張誌強問道。
“也很好。”程臘梅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對我也很好。”
張誌強聽到這句話忽然笑了起來，對著電話那頭說道：“你那麼好，當然要對你好。”
程臘梅也破涕為笑，如今夜裏的溫度已經很低，山中更是清冷，程臘梅抬起頭來，看向夜空，她躺在張誌強家的那個土屋屋頂上，邊上圈了厚厚的茅草，身上蓋著一條厚厚的毯子。
這時候夜空的星星仿佛格外明亮一般，嘴裏呼出的氣息立馬就會變成白色的氣，四散開去。
來到這個山村幾個月，她隻接到過張誌強寥寥幾次電話，短信也並不是很多。
她也不敢隨便打電話給他，擔心會影響到他打拚，會影響到他吃飯，會影響到他睡覺…
在冬天來臨之後，她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天天想著念著張誌強，無時無刻不想給他打電話，但是自己卻並沒有接到他幾次電話。
那天她忽然想到，一定是因為手機在這裏沒信號，於是她就開始在白天給工地上忙活的村民們做飯的空隙在屋頂上放茅草，弄出一個小窩…
“我就知道這裏有信號！”程臘梅縮在被窩裏輕聲說道。
電話那頭的張誌強不明所以，問道：“什麼？”
程臘梅換了一隻手，將已經冰涼的右手放進溫暖的被窩，用左手接起了電話，微微興奮，但卻不敢大聲，怕吵醒了其他人。
“村裏沒信號，所以你打電話我總是接不到，現在我在你家屋頂上做了一張床，每天晚上我就睡在這上麵，這裏真的有信號，今天你打電話我接到了！”
張誌強忽然覺得鼻子發酸，眼眶終於濕潤，他聽著程臘梅在那頭興奮的聲音，深呼吸了一口，強忍著內心的複雜心情，說道：“你這個小傻瓜…”
“今晚的星星好亮啊。”
“真的嗎？我看不見。”張誌強說著從床上站起來，想要出門去看。
“不要起床！你就在床上想象就可以了，現在外麵很冷呢。”程臘梅在那頭說道。
張誌強聽到這裏，忽然微笑起來，眼中終於滾下第一滴淚，外麵很冷，山裏更冷，難道你不冷嗎？我的姑娘？
“你趕緊回屋裏去，你知道外麵冷，還睡在屋頂上？”張誌強說道。
“我不冷…”程臘梅心虛地說道，又換了一隻手，用才剛剛暖和了一點點的右手接過電話，對著那頭的張誌強輕聲說道：“聽到你的聲音，我渾身都暖和呢。”
真是一個傻姑娘啊…張誌強推開屋門，來到院子當中，外麵的溫度已經是零下，南方城市的冬天，寒冷是能夠鑽進骨子裏的陰寒，他實在是無法想象程臘梅在這樣的溫度之下怎麼可能不冷。
抬頭看向頭頂的燦爛星空，張誌強點了一根煙，耳邊聽著程臘梅在那頭絮絮叨叨小聲說著築路發生的趣事。
她是那樣的快樂，那樣的滿足，隻因為自己的一個電話。
張誌強原本疲憊不堪的身心忽然都得到了極大的放鬆，身體之中仿佛有一道暖流正在穿行，讓整個人都變得溫暖起來。
重新回到屋裏的時候，手機都已經有些發燙，電量也已經不足，張誌強這才勸說程臘梅去睡覺。
掛了電話之後，他坐在床沿上抽了一根煙，然後忽然起身，給手機換了一塊電板，打了一個電話給薑林俊。
“在哪呢？”張誌強開口問道。
“我靠！我還以為你失蹤了！這麼久沒消息。”薑林俊開口說道：“要不是你還和張可人通電話，發信息，我都要去公安局給你報案了。”
張誌強笑了笑說道：“哪有那麼誇張，你現在方便出來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程可心的聲音：“不行！好不容易找到男人暖床，這麼晚決不許跑！”
張誌強頓時感到尷尬無比，感情人家小兩口正躺在一張床上…自己這個電話打得還真是不合時宜。
“到底什麼事情？”薑林俊在那頭開口說道。
“我想回家。”張誌強說道。
“回家？”電話那頭的薑林俊明顯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你現在到底在哪？”
“三元鎮。”張誌強說完了之後補充了一下說道：“我想回的是我真正的家？”
薑林俊在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我幫你。”
他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說別的，他直接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