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哥性格之固執,連疤子這個做老板的都隻能苦笑,他與王昊躺在蒸汽滿布的池子裏,德哥便就靜靜坐在外麵,實在是工作到了極致。
這是王昊第一次進入這麼高檔的澡堂,想想這段時間裏,他經曆了太多的第一次,與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相比,在這個進出一次至少五位數的會所裏泡澡,似乎就顯得不那麼讓他感覺驚訝了。
疤子微閉眼眸,半躺著水池中,歲月這把殺豬刀留給他的是一身的刀疤和一段段驚心動魄的不堪往事,也許隻有在喝茶或是睡覺時,方能夠忘記一切,做回一個普通人。
但是王昊眼裏的疤子,隻是一個單純的大混混,混到了一個不高不低的位置,整日可以逍遙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時,他會去想,人生在世,不過如此吧。
“是不是很羨慕我現在的生活?”疤子突然開口,聲音很低沉,卻又充滿著磁性,仿佛洞悉著王昊的心神。
王昊沒有隱瞞心中的想法,“是。”
疤子長歎一聲,“這個世界這麼多人,大多數人得到了溫飽,但其中一部分人不滿足於現狀,於是他們奮鬥,他們去闖,然後死掉一大半,剩下的,步入了有錢人的行列;當他們走到這一步,才發現,有錢並不一定有權,這個時候,他們的初衷變了,錢隻是這個世界的通行證,權,則是掌握著錢的號令牌,於是,這些人為了權,不惜出賣兄弟,視人命如草芥,一切肮髒罪惡的事情都不放過;但是他們始終沒有想過,即便有了權,又能如何,人生最公平的事情是什麼,你知道嗎?”
王昊聽得迷惘了,搖了搖頭,“是什麼?”
“每個人都會死,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闖過,拚過,努力過,不曾後悔過,就夠了,有時候追求的太多,反而令得自己陷入魔障,無法自拔。”
疤子長長歎了一聲,“風光的背後,不是滄桑,就是肮髒。”說完便又沉沉睡了去。
王昊不清楚疤子為什麼對他說這些,但是他從疤子的語氣之中能聽出,他是發自真心的說的這些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這些話已經開始對他生出了細微的改變。
上海湯臣一品一間住宅樓內,一名身材壯碩的年輕男人站在書桌前,一言不發,眼神堅定的望著坐在桌案前的中年男人,若是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這兩個男人眉眼之間與嘴巴有幾分相像。
中年男人開口道,“明天開始,進入董事會。”
年輕男人聽罷,不禁嗬嗬一笑,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照在他的背上,將他麵部映射的有些模糊,“我要去部隊。”
這個聲音若是王昊聽見,定會覺得十分熟悉,然後立刻喊出,大嘴;是的,這個出現在上海天價豪宅內的年輕男人,正是畢業後回來的左誌翔,而他麵前的中年男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大嘴的父親。
“我做的決定,沒人能更改。”中年男人的聲音不大,卻氣勢十足,讓人不容置疑,很難想象,這是一對父子之間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