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外香茹的力氣耗盡,實在沒力再拖著李廚娘多走幾步,隻得狂叫救命,把在附近掃地的下等宮女們叫過來幫忙,將李廚娘送回她住的屋子休息,而她自己則回廚房報信。

廚房眾人聽到因為今天的粥不合胃口李廚娘挨了容姑姑一頓暴打,皆倒抽口氣,其他幾位廚娘也開始擔心起來,怕自己做的食物要是被容姑姑找茬該怎麼辦。

“容姑姑的脾氣越來越差,是不是有病啊?”有人抱怨似的隨口一說。

無人應聲,大部分人是不知道這算不算病,丁香看香茹沒出聲她也保持沉默,而香茹則是不好明說才不吭聲,她要怎麼跟這些人解釋什麼更年期?什麼是髒燥症?該用什麼藥方給容姑姑治療?她以什麼立場去找醫婆開藥?容姑姑要是知道自己給她吃藥不得把自己打死?

“是不是病不知道,但有誰的脾氣會隨著年齡越來越暴躁的呢?人上了年紀脾氣不應該是越來越平和與世無爭麼?”想來想去,香茹還是決定曲折的讓這些同事們知道容姑姑情況不妙的事實,讓大家多少有個心理準備。

“這樣說來的話,其實還是病吧?”有人猶豫的表達出所領悟到的意思。

“我們都不是郎中,要不誰膽大的去請前麵的醫婆來給容姑姑看看如何?”丁香弱弱地開腔,“不過要是被容姑姑知道我們懷疑她有病,非被她打死不可。”

丁香此言一出,廚房裏人聲頓消,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容姑姑的雌威更加衝撞不得。

“大家把皮繃緊點吧……”不知是誰扔下這樣一句話。

廚房眾人默默無語散開,各做各的事,廚娘們提心吊膽的計劃著午餐的菜肴。

洗完今天的菜,香茹回屋繡花,中午再回到廚房拿午飯給容姑姑吃。

中午的容姑姑眉眼之中沒有了早上的暴戾,但想到李廚娘的經曆,香茹還是大氣不敢喘一口的站在旁邊,容姑姑有點小動作都讓她一陣心驚,直到午飯太平結束,香茹收拾了東西走出了容姑姑的院子才重重地舒了口氣。

這日子真難過啊。

回到廚房,廚娘們還留在這裏等香茹的回信,聽到說容姑姑沒有對午飯表現不滿,她們暫時放下心中大石回屋休息,等著幾個時辰後下午點心的考驗。

香茹把殘羹倒進潲水桶,將餐具拿到外麵水盆待洗,然後回身又進廚房端起留給自己的那份飯,再回到井邊,一邊跟丁香和銀花聊天,一邊吃飯。

聽到香茹說容姑姑午飯吃得正常,丁香和銀花也一道鬆了口氣。

“容姑姑不至於把廚娘都打一頓的,她就算生病,這點分寸她肯定還是有的,就是可憐李廚娘了,好好地白挨一頓打。”銀花一邊擦洗著鍋鏟一邊道。

“也可能是早飯沒吃,餓了的緣故,所以不挑了。”一旦確定容姑姑是有病,香茹就不再對她的行為表現做任何樂觀估計。

“香茹你別嚇我們,把廚娘們打壞了,誰來做飯?”丁香瞪圓了眼睛。

“容姑姑打我那麼狠,也沒見我趴在床上爬不起來呀。”

“那是因為你被打多了。”

“所以,同理可推。”香茹鼓著腮幫子,同時眯起眼睛做微笑點頭狀。

丁香和銀花激靈靈打了個哆嗦,齊齊埋首於手上的工作中。

香茹在邊上吃完午飯,剛蹲下打算一塊洗碗,廚房廊下走來一個俏生生的俊美丫頭,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和和氣氣地向香茹她們討要一個泥爐。

香茹她們認得這小宮女,叫玉桂,正是女醫館總管肖姑姑身邊的近侍宮女,整個女醫館裏誰見了她都要給三分麵子。

小泥爐廚房外的圍牆邊有的是,香茹二話不說過去拿了一個給她,隨口寒暄一下,“玉桂姐姐,肖姑姑最近還好吧,好久沒看到她來廚房巡視了。”

“肖姑姑病了,醫婆開了藥方,這不就是來拿個泥爐回去給她煎藥呢。”

“啊?病了?怎麼會呢?上次見肖姑姑還好好的。”香茹此話完全是下意識的隨口而出。

“說是積勞成疾,病根早就存下了,就等一個暴發的時機。這再過幾天不是要立冬了麼?一天冷過一天,肖姑姑受了點風寒,一開始沒當回事,誰知卻把病根給帶出來了,一下就病倒了。這不,醫婆給開了藥了。”小宮女說著臉上浮現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