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姑姑似乎在考慮肖姑姑的事,反正心不在焉,不知她在想什麼,一盤子點心隻吃了半塊,茶喝了一杯,就讓香茹撤了。
回到廚房後,香茹處理了吃剩的食物,摸了兩塊點心一路吃著趕回屋裏繡花。
過了沒多久,銀花丁香做完活暫時回來休息,一人端把凳子坐在香茹身邊,也做起針線活來,順便跟香茹講些剛才聽來的關於李廚娘的新消息。
李廚娘上午被人送回去後因為同屋廚娘們都在廚房幹活,院裏屋裏都找不到人照應她,她一人在床上躺到中午,直到廚娘們帶了午飯回去看她,才發現她發起燒來,解了她衣服一瞧,身上傷處多數見血,腫起的僵痕青青紫紫泛著血絲。
廚娘們嚇壞了,不得不去前麵請了當值的醫婆來看。醫婆來處理了傷口,又開了張方子讓人去藥房抓藥,結果驚動了在小屋裏歇中覺的方姑姑,特意跑出來狠狠地奚落了她們一番。
銀花和丁香互相補充著說到這裏都頓住了,唉唉歎了聲氣,“真是丟臉啊。”
香茹繡完一根線,利落地把線頭埋好,另取了一根同色的絲線,一邊穿針一邊道:“被方姑姑奚落就奚落了,讓她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我以為,重點不在被奚落。”
“什麼?”銀花和丁香一下沒明白香茹的意思,頗為茫然。
“藥房方姑姑和容姑姑一向不和,容姑姑喜歡鞭打下人的事她早就知道,記得剛開始我也被多次打得要請醫婆的地步,隻是後來我被打皮實了就沒再為這事請過醫婆。現在李廚娘因為重傷發燒而去抓藥,這就白白地給方姑姑送上了一個新鮮的小辮子。還有別忘了,李廚娘是被別的丫頭從容姑姑院門口送回去的,到這會兒我看大家應該都知道這事了。偏偏又趕上肖姑姑生病,幾位大姑姑的競爭肯定明裏暗裏更加激烈,保不齊就有人拿這事暗裏使絆子。容姑姑的劣勢一再加重,沒誰會願意看一個性格暴虐的人坐上那個位子。”
“你的意思是說容姑姑沒有勝算?”
“至少很低。你們說說,容姑姑的優勢在哪裏?幾位大姑姑之中,最有優勢的隻有方姑姑,她掌管藥房,粗通醫藥,肖姑姑現在正需要她的支持。其他大姑姑懂什麼?我們容姑姑會什麼?她廚藝如何?從我進宮時她就已經是大姑姑,就算她當初廚藝很好,可這幾年久不下廚,現在誰還敢相信她的廚藝?她拿什麼去拍肖姑姑的馬屁扭轉劣勢?”
“香茹,你……你怎會說也這樣一番話來?以前一天都難得聽你說幾句話,比銀花都安靜。”香茹這番話丁香銀花兩人聽得目瞪口呆。
香茹心裏一跳,糟糕,鋒芒露出來了,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何香茹,文化低,見識少,哪這麼好的思維和口才。
都是因為丁香和銀花對這個身體來說不是外人才大意了。
香茹趕緊暗自檢討反省,下次要注意,不可再犯。
“我以前不說話不是木訥,而是沒機會說話,說給誰聽呢?誰會聽我說呢?人微言輕呐。”香茹緊急甩出一張傷感牌博同情。
“香茹,我們知道你這幾年過得很辛苦,容姑姑說翻臉就翻臉,伺候她不容易。可你也別憋著,想說什麼就說,別人不聽你說,還有我和銀花呢。有什麼不爽地就直接說出來,心裏會好過些,憋壞了身體不值。”丁香搭著香茹的肩膀輕聲勸慰,銀花在旁邊一邊抹眼睛一邊點頭。
“嗯,我知道了,經這一場病,我也想通了,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說得對,咱們在這宮裏還有好長的日子要活,一定要好好的。”
“香茹,你想開了是件好事,可是我突然想到,容姑姑要是在這場競爭中處處落方姑姑下風的話,那對你來說豈不更糟?你天天在她眼麵前轉,容姑姑肯定會把滿腹怒氣都發泄在你身上。”銀花弱弱地道。
香茹愣了一下,搖搖頭,“隻能祈禱她能知道些分寸。”
“唉,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咱們是無緣在皇上跟前伺候,容姑姑這隻母老虎倒時刻在我們身邊。”丁香垂頭歎氣。
“唉……”香茹和銀花齊齊跟著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