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力回到醫院正趕上晚飯時間,保安們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自然七嘴八舌地問起刑力在警察局的遭遇。
刑力又把他在警察局裏的那套說辭重複了一次。
聽了刑力的敘述,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子,怕昨晚他們是專門來盯你的吧?”老劉最先明白過來,他心裏不由又怕又氣,跟這小子好說歹說,他還是沒有放在心上,不但晚上溜出門去逛到那麼遲才回來,還選了這麼不安全的一條夜路。“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說啊?”老劉把筷子重重敲在桌子上。
“我這不好好的麼,當時我就跑掉了,又沒傷沒痛的。”刑力心虛地低下頭扒飯,不敢看老劉憤怒的眼神。
“警察說他們兩個怎麼死的?”剛子問道。
“不清楚。”刑力搖頭。
“會不會是獅子老虎什麼的幹的,聽說人都給撕成好幾段了。”另一個保安猜測道。
“屁,城裏哪來的獅子老虎,最多是狼狗。”
“說不定是鱷魚,跟片子裏一樣從下水道裏出來的呢?”
“你幹嘛不說是外星人幹的?”
“也有可能啊。”
吃完飯,隊長老劉把刑力拉到旁邊教訓了一通,老劉從自己三十年前混社會開始說起,一直說到現在西城昆哥的種種狠辣劣跡,刑力表麵聽得很認真,腦子裏卻在想自己的事情。
他有些後怕,換以前的自己,是絕對不會對警察撒謊的。現在的自己就像一個老練的慣犯,不但殺了兩個人,居然還膽大包天地糊弄起警察來,最糟糕的是,他發現自己居然喜歡上了這種害怕和興奮混雜在一起的刺激感覺。
想到這裏,那股奇怪的力量又開始在自己身體裏蠢蠢欲動起來。
老劉一路上又喋喋不休地嘮叨了好半天,直到刑力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響起。
刑力一看號碼,是他的高中死黨黃梓星。刑力高中畢業就出來謀生了,黃梓星卻讀了一個二流大學的計算機專業。這之後他們的聯係一直沒有斷,黃梓星上個月跟他說,自己應聘了海廣市“天雷科技”公司的程序員職位,很快就會來上班了。
“刑力!老子來海廣了,什麼時候滾出來?”電話裏的人說話一點也不客氣,但是刑力聽了卻是一陣歡喜,他在海廣除了這些保安同事以外,確實沒有什麼朋友。
“明晚我沒班。”這兩個人交流起來完全不需要多餘的廢話。
“那行,我去忙了,明晚見。”對麵的回答也利落得很,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第二天傍晚,刑力匆忙交接了手頭的工作,回宿舍換了身便裝就出門了。
兩人約在美食街碰麵,好好吃了頓特色晚飯,等到兩個人酒足飯飽走出餐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快9點了。黃梓星喝了兩瓶啤酒,興致正高,指著街對麵叫道:“走,去那坐坐唄。”
街對麵是一家名叫“二十七路”小酒吧,雖然麵積不大,卻裝修得很有特色,整體氛圍頗有些三四十年代的摩登味道,平時經常有一些有名無名的歌手在那裏表演,倒是個休閑的好去處。
“那走,哥請客。”刑力大手一揮。
“你請個屁啊。”
兩人互相貧著嘴進了“二十七路”,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點了啤酒和小碟,酒吧的空氣裏彌漫著慵懶的音樂,裏麵人不多,舞台上還是空的。
兩人天南海北地聊著,隨著深夜臨近,酒吧裏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阿星,你信不信超能力?”刑力灌下一大口啤酒,突然問了一句。
“信,當然信了。怎麼你有?”黃梓星瞥了刑力一眼。
刑力把發生的事慢慢向死黨全盤托出,黃梓星一口一口默默喝著酒,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刑力說完了,黃梓星死死盯著他的眼睛,過了好半晌才開口。
“報紙上安廣路那事是你幹的?”
“是。”刑力回答得很幹脆。沉默了一會突然反問道:“你不覺得我在編故事啊?”
黃梓星搖搖頭,“以你的智力,是編不出這麼生動的情節的,所以隻能是真的了。”
“滾!”刑力笑罵道。
黃梓星湊過來低聲道:“這事還有誰知道?”
“就你,沒了。”
“那就對了,”黃梓星拿起瓶子和刑力一碰,“千萬別說,小心中科院把你給剖了。”
兩個人都是一仰脖,喝光了各自的啤酒。
這會表演終於開始了,舞台上來了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一頭瀑布般的秀發垂在雙肩。空靈的音樂響起,少女開始用英文演唱《斯卡保羅集市》。她剛唱出第一句,包括刑力和黃梓星在內,很多本來在低聲聊天的客人們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白衣女孩的歌喉婉轉,字正腔圓,比起國外歌手的原唱也不遑多讓。
一曲終畢,整個酒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這時候一個穿著緊身T恤,留著寸頭的高壯年輕人從舞台旁邊的貴賓桌那裏走上台去,刑力和黃梓星的桌子離舞台比較遠,隻看見寸頭和白衣少女在舞台邊低聲說著些什麼,白衣少女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雙方的聲音漸漸大起來。貴賓桌那邊又走來幾個年輕人,看穿著都是混社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