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苟政昌卻沒有睡,他拖了把長椅,坐在自家屋頂的大陽台上,嘴裏叼著香煙,在黑夜裏一明一滅。
平心而論,從警幾十年,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嫉惡如仇之人,圓滑、中庸,這才是苟副局長一路高升的處事之道,可妞妞的遭遇,讓他對自己一貫奉行的人生哲理產生了質疑。
連自己女兒都保護不了的父親,就算官當得再大,又算個什麼東西?
從陽台望去,深夜的都市依然燈火通明,然而在這繁華之下,苟政昌看見的是化不開的濃黑墨色。
一陣冷風吹過,苟副局長緊了緊衣領。
他看到陽台另一頭多了一個影子。
“誰?”苟政昌一個激靈跳將起來,條件反射地伸手去腰間拔槍,可惜自己是在家裏,腰間空空如也。
“苟副局長,我們又見麵了。”黑影走近,赫然是那個繃帶怪俠刑力。
苟政昌舒了口氣,重新坐下,沒好氣地道:“原來是你啊,大半夜的嚇我一跳,你想做什麼?”
“苟副局長,就像之前說的,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刑力收起繃帶,露出本來麵目。
“合合合合什麼作?”苟政昌有點惱火了,“你不要太囂張啊,信不信我抓你起來。”
刑力笑了笑道:“苟副局長,從一開始,我就是被陷害的,我不信你不知道。”
“你想怎麼樣?”苟政昌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
“我想要天龍集團所有的信息。人員、產業、案底、勢力分布,所有你們掌握的東西我都要。”
“你開什麼玩笑!”苟政昌被刑力的獅子大開口嚇了一跳,“你要這些做什麼,再說了,我憑什麼幫你弄這些啊。”
“曹小理。”刑力就說了這麼三個字。
苟政昌的臉部肌肉狠狠跳了一下。
刑力要的東西,得去市局的資料庫才弄得到,但作為419專案組的成員,拿到手倒是不成問題。
“你打算怎麼對付曹小理?”苟政昌把煙掐滅問道。
“你們不敢動曹小理,我可沒那麼多顧慮,”刑力聳肩道:“反正我最近殺的人數不清了,不在乎再多幾個。”
刑力語氣平平淡淡,苟政昌卻聽得渾身發冷,他從陽台望去,遠處燈火依然璀璨,但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夜就像一個怪獸,隨時擇人而嗜。
也許這座城市真的需要一隻專吃惡人的怪獸。
“好,我弄到以後怎麼聯係你?”苟政昌點頭道。
“我會聯係你。”刑力轉身躍入夜空,消失在茫茫黑夜裏。
高大的建築,繁華的商場,熙熙攘攘的人流,完善的公共設施,一切都是那麼生機勃勃、井井有條,這是海廣光鮮的一麵。
但光明總是常伴黑暗,在光鮮的背後,海廣有著另一個地下世界。這裏物欲橫流,紙醉金迷,隻要有錢,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享受。
這裏由海廣的地下勢力所控製。
天龍集團在龍嘯天這五六年來的運作下,表麵上已經洗白,但暗地裏,海廣市的大小地下勢力、非法產業,都和天龍集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更準確的說,他們完全是在天龍集團的統治之下,成功的企業家形象隻是表麵,龍嘯天始終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這些地下產業,才是天龍集團真正的造血機。
而海廣市的地下勢力最近可是倒了血黴了。
出名的地下賭場、人肉夜總會、藥丸俱樂部,許多地下勢力控製的大小銷金窟都先後受到了不明人士的襲擊。
一個是纏著繃帶的男人,另一個是長著翅膀的女人。
成堆的藥丸就這麼灑落大街,一向橫行的大佬被人脫光了衣褲吊在路燈上,被砸爛的砍刀和噴子在小巷口堆成一座小山,旁邊是一群被捆成粽子樣的黃毛馬仔。
到處是市民驚恐的舉報電話,警方忙得腳不沾地,看守所裏一時人滿為患。
最讓警方感到被動的是,這些劣跡斑斑的受害者總是被丟棄在城市的繁華路段,不但圍觀群眾眾多,新聞記者也來得快,眾目睽睽之下,證據確鑿,連低調處理都做不到。
警方隻好因勢利導,變被動為主動,組織了幾次大規模的掃黑行動,同時接連召開新聞發布會,向社會大眾展現警方打黑除惡的決心和手段。
海廣市的地下勢力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之下,頗有窮途末路的景象,而這場由超級人類挑起的掃黑戰爭,似乎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作為天龍集團首腦的龍嘯天,對於如此打擊,到目前為止居然絲毫反應都沒有。然而老大不發話,並不意味著海廣的地下勢力就這麼束手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