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晝城,黑虎村後山,一個少年佇立於山巔之上,目光久久地俯視著山腳下的小村莊。他一身青色衣裳,雙目清明,神情冷俊,左手中還淺握著一柄寶劍,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把武林至尊寶劍——明懸劍會在這個普通的少年手上。
這時正值暮春,山上的山花正開得燦爛,整座後山都是萬紫千紅的一片,而遠遠的山腳下,卻是一片蕭條,蒿草高高地、肆無忌憚地生長著,掩埋了整個村莊的斷簷殘壁。時不時一陣清風襲來,將高高地草尖壓得低低的,還能隱隱約約看到一點點殘垣露出來。
有誰能知道,那座小村莊那個時候是如何的生機勃勃,人們是如何的安居樂業。村前是山,村後也是山,一條小河從村後的山腳下緩緩而流,小河旁邊又是長著幾棵大榕樹,聽老人們說,樹木都是有靈性的,看到樹的時候要鞠躬,那個時候夏雲洛還真信了;一條石徑小路彎彎曲曲地穿過整個村莊;而村頭旁邊,是一條長長的坡道。每逢春天,坡道旁邊就與周圍的山一樣,盛開著美麗的野花。有誰知道,那一條小河,他曾與一群孩子一同玩耍,摸魚抓螃蟹,天真爛漫;那條小路,他曾拉著爹娘的手,一遍遍地走著;那個坡道,他曾跟黃玉素一起坐著看星星,雖然沒有等到星星出來……
現在誰還會去想,這裏曾經也是一個溫暖的世界。
夏雲洛也不知道這樣靜靜地看著有多久了,隻覺得心中越發的悲涼了起來,這裏,他從來不敢跟黃玉素一起來,因為兩個人都是一樣的感情,生怕會觸景生情。
山巔之上的風有些肆無忌憚,“呼呼——”地刮著少年的衣裳,他的身子看起來十分單薄,似乎風力再大一點,都能將他吹過幾座山。夏雲洛輕歎一聲,便悠悠地轉身,手中的明懸劍又被他握緊了一些。上一次過來的時候,他還有勇氣走過那條小道,現在卻再也不敢走過去,隻能站在山巔之上遠遠地看著。這一次默無聲息,不敢對爹娘說話,隻因心中有愧,他還是沒能找到殺害他們的人,還沒能替他們報仇。
山中有一種荊棘花,甚是美麗,白色的花瓣,一朵朵盛開在荊棘叢中,夏雲洛記得小時候還跟黃玉素兩個人來這山中玩耍,這樣的荊棘花漫山遍野,他們還會采摘那些花瓣下來,含在嘴裏。很久不知道那個滋味了,夏雲洛停下腳步,看著山路邊的荊棘花,忍不住便伸手采摘了一片花瓣。
白色的花白撚在手中,他麵無表情,繼續向山下走著,然後將白色的花瓣塞進嘴裏,慢慢地咀嚼,感覺有一點點苦澀慢慢在嘴中劃開,但是漸漸的,苦澀竟然慢慢變成了清爽的甜味。他記得這個味道,是童年的味道。
夏雲洛不想再走過那條熟悉的路,踏過石子便一躍而起,身影“唰唰——”地就向遠方瞬步踏去。
黑晝城外,一條進城的路上,三三兩兩走過幾個人,這個時候,整座城也是春意盎然,連路人都麵帶笑容。
夏雲洛的雙腳落在路邊的大樹底下,看著來來往往的人,頓了頓,便朝城門走去,可是沒有走多久,便看到前麵一大隊人馬款款而來。夏雲洛驚異,這一大群人的穿著並不是黑晝城弟子的穿著,不是黑晝城弟子,哪來的這麼多的人?
夏雲洛淡淡一笑,看到對麵走過來一個布衣男子,便向前問道:“這位兄台,請問一下,這些人是幹什麼的?看起來不像黑晝城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