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濟醫院是一所教會辦的慈善醫院,孫英蓮在這裏得到了及時而有效的救治。當她蘇醒過來的時候,張千帆李在朋欣喜異常。他們連忙向孫英蓮打聽事情的原委。孫英蓮隻是說,她是郊區的一個菜農,昨天深夜去菜田裏弄些蔬菜,想趕個早市賣個好價錢。誰知半路上聽到了嚇人的槍聲,自己一慌張,就失足跌到了管子河裏。等到她拚命爬上來的時候,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兩個記者聽了她的話,滿臉狐疑,又繼續追問,孫英蓮就裝著很疲憊的樣子,閉上眼睛不願意再回答。兩人無奈,隻得暫時離開醫院。
記者一走,孫英蓮就瞅了個機會,悄悄地溜出了醫院,然後直奔哥哥孫英平家。
阿芳見孫英平徹夜未歸,第二天上午又沒有消息,知道出了大事。正當她在院門口心急火燎地張望時,孫英蓮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奔回來了。她急忙迎上去想問個究竟。還未開口,孫英蓮已淚如雨下。阿芳一見,雙腿一軟,倒在了孫英蓮的腳下。
孫英蓮一邊抹淚,一邊把阿芳攙到屋裏。兩人抱頭大哭。
過了好久,孫英蓮才打起精神對嫂子說道,肯定出了叛徒,這裏太危險了,要趕緊離開。阿芳恨恨地說,哪個是叛徒?是不是“夜行”?孫英蓮說,不知道啊。我在路上想了,也沒有想出是什麼原因,更沒有想出哪個是叛徒。
是的。昨天夜裏戰鬥打響時,陳言高呼了一聲:“出了叛徒!出去的人要把情況告訴組織!”當時,孫英蓮的心裏是又驚又慌。慌的是中了埋伏,這麼多人生死未卜;驚的是出了叛徒,才有這個大禍。但當時的槍林彈雨容不得她細想,拚命衝出去是她唯一的念頭。第二天上午,她在離開醫院往家奔的路上,也大概想過這個問題。“深劍”和“夜行”提供的情報是一致的,甚至和江北黨組織發給遊擊總隊的電文也是一致的,這說明情報基本是準確的,沒有什麼問題。但事情泄漏了,肯定有叛徒。誰是叛徒?是“深劍”,還是“夜行”,或是其他人,她心裏一團亂麻,想不清楚,也無暇去細想。
於是她隻好對阿芳說,叛徒的事過後再說,現在要趕緊離開這裏,不能在這裏住了。她讓阿芳先到牛首山遊擊總隊駐地,把情況迅速告訴同誌們,叫大家趕緊疏散或轉移,自己還要到家中——也就是建鄴路“莫愁煙酒店”——去處理一下事情。於是兩個人把一些重要的東西銷毀了,然後鎖上門,就要分頭而去。
剛要轉身,孫英蓮看見了掛在院門口的空菜藍。她伸手把菜藍子取下來。阿芳又打開院門,把菜藍子扔進院子裏,複又鎖上院門,兩人這才倉惶上路。
原來,這隻菜藍是一個信號。掛在門口,表示安全;門口沒有菜藍,表示情況有變,危險!前來聯係的同誌老遠就能看見,再決定進退,避免意外。
孫英蓮匆匆趕到“莫愁煙酒店”,連忙將正對著窗玻璃的那張“紅錫包”香煙招貼畫取下來。同菜藍子一樣,這也是一種暗號。隨後,她收拾了一下屋子,考慮自己是走還是不走。
且說鄭少青在寧默之的辦公室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卻意外地發現了那支有些奇怪的鋼筆,心裏一時理不出個頭緒。
前幾天,也就是16號上午,寧默之叫他到二監去督察處理共黨分子的事情。他一聽這個消息,大吃一驚。於是連忙趕到西郊,將這個重要情報告訴了孫英平。原來,他是潛伏在國防部監察局的我黨特工,代號“夜行”。
孫英平把營救的事和鄭少青說了。鄭少青說剛好有一個機會,自己要到二監去,可以將情況告訴難友們。但為了防止難友們情緒激動,誤了大事,他隻告訴王峰營救的事,並沒有說敵人要屠殺。
現在,不但沒有將難友們營救出來,營救人員也全部犧牲了。鄭少青深感沉痛的同時,對事情的原委也大惑不解。是出了叛徒?還是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如果是騙局,這就太可怕了。說明敵人已經懷疑自己,並利用自己布置了這一圈套。而讓自己直接上當的人就是寧默之!他和自己接觸較多,他很有可能發現了自己的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