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要害竊聽(中)(1 / 2)

鄭少青語氣中有點尊敬的意思:“你如此愛好唐詩,定有上佳詩作,可否有幸拜讀?”

談嶽一愣。他哪裏寫過什麼詩?他本想更巧妙地完成杜林甫交給的任務,不料鄭少青卻提了這麼一個問題。好在他畢竟是東吳大學出來的,肚子裏有點貨,就擺手說道:“哪裏敢獻醜?格律詩不好寫,束縛太嚴。完全遵守格律,容易缺乏生氣;要想出類拔萃,又容易壞了格律。還是古風樂府自由一點。”

“哈哈。你對詩歌還是有點見解的哩。”

“不敢當。俗話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我隻是……”

鄭少青打斷了他:

“這句話值得商榷。我以為古人這句話的原意是‘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在古人看來,詩是吟出來的,吟詩就是作詩、就是寫詩。吟的過程就是作詩的過程。而今人把吟詩和寫詩當成兩個概念,所以,才有今天這句話的訛誤。”

談嶽一想,有道理。“耳熟能詳的說法不一定是正確的。這個鄭少青不僅僅是一介武夫啊。”

正在談嶽思考的時候,卻聽鄭少青說道:“好了,我走了。寫了好詩記得讓我欣賞一下。”

說完徑自出門,留給談嶽一個英武的背影。

鄭少青終於知道了密碼本,而他把特情處機要科作為主要尋找目標並不是撞大運。他的推理是:馮儒臨死前說了“長江……防禦……在……”,證明他可能知道這封密電的密鑰,那也就說明這封密電有可能是發給特情處機要科的,或者是從特情處機要科發出去的。既然自己推理出這個密鑰有可能是一本古籍,那麼,如果這本書出現在機要科,自己就有可能推測到是哪一本,或者可能是在哪幾本中。

當然,這一係列的推論僅僅是可能,而他到機要科的目的就是證實這種可能。

不錯,馮儒在“普渡寺”曾經想到外出購買的東西就是三聯版的影印本《唐詩三百首賞析》。

鄭少青作為機要人員,他知道同行常用的一些反偵查手段。比如,他們總是喜歡把作為密鑰的書籍和很多其它書籍混放在書架上——這樣反而起到魚目混珠的目的。上文說的美國破譯專家雅德禮就是和一位女特工配合,在敵方間諜的書架上找到了密鑰書籍——賽珍珠的《大地》。

特工們這樣做,是基於“欲蓋彌彰、反其道而行之”的心理——如果密鑰書緊鎖在抽屜裏,或隨身攜帶,反而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甚至暴露出來。

當然,談嶽如果把《唐詩三百首賞析》放在抽屜裏,鄭少青也會想其它辦法識別出那本書。

現在,鄭少青在機要科上百本書中發現,隻有《唐詩三百首賞析》符合那些條件——沒有標點,沒有阿拉伯數字,陳婉俊的注析是用白話文寫的。他的心中升騰起欣喜的浪花。

他平靜了一下情緒,向“臨審室”走去。

這沒有實質性的意義,完全是一個掩蓋。

“畢廳長,我真是不明白。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廳裏要這麼變著法子整我呢?”

章天翼坐在三廳副廳長畢勝威的辦公室裏,語帶委屈。

“你沒做錯什麼。不要想那麼多。這隻是巧合而已。”畢勝威安慰他。

“巧合?我不太相信。按慣例,這樣的計劃都是一科來搞,最起碼是要參與其中的。現在,把一科一腳踢開了,一點預兆都沒有。踢開也就罷了,還偏偏找了個借口把我弄到上海去。等我從上海回來,計劃已全部編製好了。這也太巧了。就是傻子都清楚,這是衝著我來的,給我臉色看。廳長,你說是不是?”

畢勝威沉吟了一下。

前麵說過,章天翼雖然職務不高,但背景很深。既有父輩顯赫身份的庇佑,也有空軍司令周至柔這棵大樹的蔭蔽,還有赴美鍍金的經曆。隻是由於他年紀較輕,資曆不足,所以在三廳任第一科科長。不過,三廳主管作戰計劃,在國防部是實力部門,這個科長的級別也水漲船高——大致來說,與杜林甫平級。現在,章天翼對三廳最近將他“架空”一事很不服氣,正和畢勝威半發牢騷,半訴委屈。

“我不和他們表明我的態度,他們就以為是我傻子,好欺負。以後會變本加厲。”章天翼正是基於這樣一個心理坐到了畢勝威的對麵。

“天翼,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說得這麼嚴重,我不能苟同。哪一個部門來做這件事都是一樣的。”畢勝威平和而略帶嚴肅地說。

“我感覺有點異樣。這樣吧,畢廳長,我也不能讓長官為難。如果廳裏確實有意想讓我離開,我還是主動申請辭職的好。”